對於霍俊雲背叛紅色這件事,程千帆在組織內部是有所耳聞的,也知道當時霍俊雲的妻子李彩虹正身懷六甲,後來聽說李彩虹生了個男娃。
程千帆剛才猛然想起他通過吳雷生的妻子、孩子脅迫吳雷生開口這件事,他想到了一種可能:
中統的這幫人,似乎都有拖家帶口的習慣,似乎他們在淪陷區不是在從事危險的潛伏工作,而是來旅遊的。
而考慮到霍俊雲對於其妻、子的重視,此人帶著妻子、孩子回海的可能性極大。
儘管不清楚帆哥為何斷定霍俊雲是同妻子和孩子一起從杭州返回海的,但是,豪仔對於程千帆的判斷深信不疑,他點了點頭,我這就去查。
等一下。程千帆叫住了豪仔,還有兩點,可以作為參考。他的手中旋轉、把玩著一支香煙,
霍俊雲的太太應該是北方口音。霍俊雲是吳縣甪直人,喜歡。
他幾乎要脫口而出喜歡吃蘿卜絲餅,不過,這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對於霍俊雲的情況,程千帆是有一定了解的,蓋因為霍俊雲背叛紅色之前是負責團委工作的,程千帆當時也是團員,是聽說過霍俊雲的一些事情的。
譬如說霍俊雲喜歡吃蘿卜絲餅,領了薪水便會去買蘿卜和菜籽油炸蘿卜絲餅請大家吃。
他之所以及時閉嘴,是因為蘿卜絲餅這個細節屬於特定特征,一般情況下隻有紅黨內部才可能知道。
無論如何,這個特點程千帆不應該掌握。
喜歡程千帆皺眉思考,甪直人喜歡吃蘿卜乾,這點也可以關注一下。是。豪仔點了點頭。
出了辦公室,豪仔搖搖頭,用直人喜歡吃蘿卜乾麼?甪直人確實是喜歡吃蘿卜乾,老少皆喜食。
不過,根據程千帆所掌握的情況,霍俊雲就很特殊,他不喜歡吃蘿卜乾,但是尤為喜歡吃蘿卜絲餅。
豪仔離開後,程千帆的臉色陰沉且嚴肅。他在自我反省。
剛才自己險些犯下有可能引來致命疏漏的錯誤。他苦笑著搖搖頭。
紅黨。軍統。
日本人宮崎健太郎。等等。
這麼多身份隨時隨地的轉換,任何一個細節的紕漏都足以構成隱患:不同的身份,所掌握的情報是不一樣的,一旦串一起了,這就是犯錯!
程千帆拍了拍額頭,他必須時刻警醒,每一句話,乃至是每一個動作,在某個身份適用,這必須保持絕對嚴謹!
湯炆烙看到霍俊雲從家中出來了,他立刻要靠近。霍俊雲微微搖頭。
湯炆烙便靠在了電線杆,摸出煙盒點燃一支煙,美滋滋的抽了一口。他就在那裡等著。
很快,霍俊雲走過來,湯炆烙靠去,假裝是不小心撞到了湯炆烙,也就在他趕緊道歉將霍俊雲扶起來的時候,一張紙條落入湯炆烙的手中。
一個小時後。
極司菲爾路七十六號。
李萃群的目光在蘇晨德等一眾新近投誠的中統蘇滬區高層身一一掃過。然後他把剛剛拿到的紙條遞給了蘇晨德。
蘇晨德低垂下眼簾,掃了一眼紙條的字。
確實是霍俊雲的字,霍俊雲在紙條說,不知道因何緣故,徐兆林今天並未在約定的通話時間來電話。
房間裡的空氣顯得有些沉悶。偶爾有人發出一兩聲咳嗽。
隱隱約約還有慘叫聲透過門縫傳來,這是刑訊室的方向傳來的悲呼聲。
美一兄。李萃群看向蘇晨德,你認為徐兆林是否已經知道蘇滬區的變故?
可能性不大。蘇晨德仔細思索,說道,胡捷已經發出了安全信號,這在一定程度能夠迷惑、穩住徐兆林。
經過精心挑選,蘇晨德選擇蘇滬區區長助理胡捷來做這件事。
做戲要做全套,除了安排胡捷發出其本人安全的信號外,胡捷所掌握的中統蘇滬區在南市的人員,特工總部這邊都沒有動。
半個小時後,會議室的門打開。
李萃群麵無表情,蘇晨德也是沉著一張臉出來,然後是簡誌平、偕逸修、胡捷等人。在回自己的辦公室的途中,蘇晨德停在一個風口抽煙。
時間拖得越久,徐兆林越晚聯係霍俊雲,那麼消息走漏的可能性愈大,抓住徐兆林的機會也愈渺茫。
徐兆林沒有在約定時間來電話,霍俊雲的心中是既失望又似乎又鬆了一口氣。當天晚八點許,霍俊雲家中的電話突然響了。
李彩虹搶在丈夫的前麵拿起了話筒。
弟妹,是我。徐兆林聲音低沉,老霍在家裡嗎?在。李彩虹看了丈夫一眼說道。
告訴老霍小心,蘇晨德出問題了。徐兆林沉聲說道。
李彩虹望了下丈夫,說:老霍讓我告訴區長,他也被蘇晨德請去吃飯了電話那頭,徐兆林聞言,當即掛斷了電話。
電話這頭,霍俊雲長歎一聲,彩虹,你唉。
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李彩虹表情認真的對丈夫說道。既如此,罷了,罷了。霍俊雲擺了擺手。
李彩虹看了丈夫一眼,沒有再說什麼,她知道丈夫實際是默許她這麼做的。
或者說,她了解自己的丈夫,丈夫猶豫不決,索性便不主動做決定,順其自然。
順其自然。程千帆拍了拍小池的肩膀,笑著說道,錢財嘛,財運一旦到了,擋都擋不住。
小池大倒苦水,說自己郵寄回大阪的錢財都被父親賭博輸光了,不僅僅如此,父親還欠了一屁股債,他現在做夢都想著多撈點錢。
財運?小池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宮崎君,我不是你,你善於做生意,我的錢都是節衣縮食省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