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晨德笑了。
他判斷此人是一條大魚,卻是沒想到驚喜比自己所能期待的來得還要大。
竟然是陳明初!
他知道此人。
此人是軍統海站座次排名靠前的高層之一。
“陳老弟,來一支?”蘇晨德從身掏出煙盒,抽出一支煙遞給陳明初。
陳明初沒有拒絕。
蘇晨德又給董正國也遞了一支煙。
三人點燃香煙,美美的吸了一口。
陳明初沉默著,沉默的抽煙。
蘇晨德也並不著急問話。
他饒有興趣的看著陳明初,嘴角帶著勝利者的笑容。
陳明初抽完了一支煙,他將煙蒂扔在腳下,“蘇兄,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單絲不成線,獨木不成林。”蘇晨德微笑著,“你我兄弟心誠相交,共謀前程。”
陳明初看了蘇晨德一眼,點點頭,他指了指楊桃,“此事和楊桃無關……”
說著,他搖了搖手指,“罷了,大事未競,你是不會放她離開的。”
“陳老弟體諒。”蘇晨德微微一笑,“不過,老弟有一句話說錯了,不是我的大事,是我們的大事。”
“蘇科長,夜長夢多……”董正國在一旁說道。
蘇晨德點了點頭,他看向陳明初,“陳老弟,是在這裡,還是回七十六號……”
“此地人多眼雜,我隨你們回去。”陳明初沒有猶豫,直接說道。
至此,蘇晨德的心中大定,他相信陳明初是真心投誠的了。
……
董正國帶了楊桃在一輛車。
蘇晨德陪同陳明初在一輛車。
為了安全起見,他依然令人給陳明初了手銬,眼睛也用黑布蒙了。
蒙眼睛自然並非是避免陳明初記路,去極司菲爾路七十六號的道路可謂是眾人皆知,並無遮蔽必要。
這是他在蘇俄學習時候學到的辦法,人在被蒙住眼睛、看不見以後,會下意識的心慌,不知所措,而對於被捕者來說,尤其是已經心有投降之意的被捕者來說,這會增加對方老老實實的心理壓力和心理暗示。
“陳老弟,得罪了。”蘇晨德道歉說道。
陳明初苦笑一聲,“蘇兄這是不相信陳某啊。”
蘇晨德正待解釋,便聽到陳明初說道,“罷了,蘇兄現在有什麼可以問了,弟當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來一支煙。”陳明初晃了晃被蒙住雙眼的腦袋,似是有些不自在,又舉起被手銬銬住的雙手,摸了摸鼻子。
……
蘇晨德滿足了他的要求。
“現在思來,剛才陳某說錯話了,不過,卻也並非有意欺瞞蘇兄。”陳明初吸了口香煙,說道。
“噢?”蘇晨德喉嚨裡發出聲音。
“確切的說,我的身份是軍統原海區書記。”陳明初說道,“再次自我介紹下,陳明初,軍統皖北站書記。”
蘇晨德麵不改色,並未有生氣,相反還有兩分欣喜,他眼神中閃爍一抹異色,問道,“看來陳老弟在那邊並不如意啊。”
海是淪陷區。
皖北也是淪陷區。
同樣是淪陷區,海的生活條件要比皖北好多了,而且真要說起來,皖北那邊也不見得比海要安全。
“戴春風不顧我染病在身,再三來電催促我去皖北赴任。”陳明初說道。
蘇晨德看了陳明初一眼,根據他從那個叫翠玉的舞女那裡打聽到的情況,最近這一個多月,陳明初幾乎是將楊桃包下了,有時候甚至還會讓楊桃帶了姐妹一起,可謂是夜夜笙歌,這是染病在身?
“傾軋無度,陳老弟這等人才都不能幸免。”蘇晨德感慨說道。
他隱約猜到了其中原委了,關於軍統海站內部王鉄沐同鄭利君的傾軋鬥爭,中統蘇滬區這邊也是有所耳聞的。
現在看來,陳明初應該是王鉄沐的人,王鉄沐輸給了有戴春風一力支持的鄭利君,陳明初自然也難逃清洗。
陳明初鼻腔噴出一道煙氣,“他戴羽穠無情,休怪我陳明初無義了。”
他扭頭看向蘇晨德,麵露得意之色,“海區的組織地址,人員名單都在我的腦子裡,可送與蘇兄一場富貴。”
“老弟說錯了,是你我兄弟的一場富貴。”蘇晨德哈哈大笑,說道。
……
極司菲爾路七十六號。
院子裡停了三輛篷布軍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