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一動,“你是想說,這個人是梅機關的人?”
“楚叔叔果然一眼看破此人。”程千帆露出讚歎之色,繼續說道,“侄兒就很蠢笨,當時根本沒有想到那麼多。”
他苦笑一聲,“侄兒當時還非常佩服田崗。”
他對楚銘宇說道,“那人自稱姓田名崗。”
“民生橋發生刺殺汪先生事件,侄兒也在此事中中槍住院。”程千帆繼續說道,“因為在襲擊中斯蒂龐克受損嚴重,屬下令護士打了電話給理想車行。”
劉霞點了點頭,證實確有此事。
……
“理想車行的經理龐元鞠來醫院探望我,田崗也來了。”程千帆說道,“屬下自然非常感動,卻是沒想到這個田崗自曝真實家門。”
他苦笑一聲,“原來這個田崗,真實名字叫岡田俊彥,是梅機關的人。”
楚銘宇微微頷首,一幅‘早已看穿一切’的得意,出聲問道,“這個岡田俊彥找你做什麼?”
“詢問民生橋刺殺汪先生之事。”程千帆說道,“楚叔叔,日本人是很緊張汪先生的安全的。”
“這是自然。”楚銘宇一幅自當如此的表情,他點點頭,示意程千帆繼續說。
“因為侄兒是事件親曆者,更是在襲擊事件中受了傷。”程千帆說道,“故而,岡田俊彥表露身份,來向我詢問關於民生橋現場的情況。”
“為什麼當時沒有向秘書長彙報此事?”劉霞忽而在一旁說道。
“不要這種質問的語氣。”楚銘宇瞪了劉霞一眼,“我相信千帆,他沒有說,自然有他的理由。”
“楚叔叔不要責怪霞姐,她的批評我接受。”程千帆苦笑一聲,“那個岡田俊彥警告了我,說此事涉及到梅機關,命令我不得向任何人吐露半字。”
“還說——”程千帆搖搖頭,冷哼一聲,“那個岡田俊彥一改此前溫和態度,他威脅侄兒,說刺客在刺殺汪先生的時候重點射擊了斯蒂龐克,而斯蒂龐克又是我點名要的,他們有理由懷疑我為何會如此青睞和喜歡斯蒂龐克。”
“前恭後倨!翻臉無情!”楚銘宇冷哼了一聲,他瞪了程千帆一眼,“你就這般膽小?有我在,你怕什麼?”
程千帆似乎是欲言又止,最後是點點頭,一臉慚愧說道,“是侄兒的錯,侄兒是被日本人的威脅嚇到了。”
“說吧,後麵怎麼了?”楚銘宇重重的哼了一聲。
……
“岡田俊彥問的很仔細,除了刺殺現場的情況,還包括……”程千帆看了楚銘宇一眼,“還重點詢問了侄兒為何會出現在汪先生的車隊中。”
“你怎麼說的?”楚銘宇問道。
“就是據實以告啊。”程千帆說道,“楚叔叔的車子壞了,隻能倉促借用斯蒂龐克。”
他看了劉霞一眼,“我與霞姐說過,麵對特工總部丁主任的人,侄兒也是這般實話實說。”
楚銘宇微微頷首,示意程千帆繼續說。
“就在昨天上午,岡田俊彥和龐元鞠又來探望侄兒了。”程千帆說道,他的麵色並不愉快,“不瞞楚叔叔,自從得知岡田俊彥的真正身份,又受到岡田的威脅後,侄兒對此人是敬而遠之,恨不得再不要見到他。”
楚銘宇看了程千帆一眼,心說,是了,程千帆雖然本身頗為優秀,不僅僅是法租界的‘小程總’,而且和日本人的關係向來不錯,但是,梅機關卻是不同,作為七十六號的太上皇,千帆忌憚萬分,不想和梅機關再扯上什麼關係,此是可以理解的。
更何況,那個岡田俊彥威脅在先。
“岡田俊彥此番找你做什麼?”楚銘宇問道,“可是民生橋刺殺汪先生之事,他們查出了什麼?”
“楚叔叔,他們即便是查出來什麼,甚至是查出來民生橋刺殺汪先生事件的真凶是誰,也不會主動來告知侄兒啊。”程千帆搖搖頭說道,“岡田俊彥來找侄兒,是向侄兒打聽一件事。”
“什麼事?”楚銘宇立刻問道。
“他們詢問侄兒是如何得以參加汪先生來南京之談判團隊的。”程千帆說道。
楚銘宇的麵皮抽搐了一下,旋即恢複正常。
……
“你怎麼答複岡田俊彥的?”劉霞在一旁問道。
“當然是實話實說了。”程千帆看了劉霞一眼,“因祖父乃革命元從,父母為黨國烈士,我得以參加汪先生之國黨六大,並且幸運的受到汪先生的接見,汪先生勉勵我多做為國為民之事。”
程千帆停頓一下,他看向楚銘宇,“也正是因為有汪先生的青睞,此次汪先生來寧,才會想到侄兒這麼一個年輕俊彥。”
“你倒是大言不慚。”楚銘宇嗬嗬一笑。
“當然了,汪先生知道侄兒乃是楚叔叔愛侄,其中應該也有此間考量。”程千帆嘿嘿一笑,“侄兒應也在不知不覺間得了楚叔叔的利。”
楚銘宇便冷哼一聲,“你這小子,倒是好運氣,得了汪先生青眼有加。”
說著,他指了指程千帆,“少自吹自擂,繼續說。”
“侄兒告知岡田俊彥,侄兒進入訪寧團隊乃是汪先生親口,岡田俊彥自然無話可說了。”程千帆得意一笑,“許是得知了侄兒身受汪先生青眼,岡田那家夥對侄兒的態度也溫和許多。”
楚銘宇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麼。
……
“還有一件事。”程千帆說道,他的表情變得認真。
“你說。”楚銘宇點點頭。
“日本人對於新和平政府未來之重臣人選頗為關注。”程千帆說道,“岡田旁聽側擊,詢問我對於行政院人選的看法。”
說著,程千帆笑了笑,“不知道是該佩服日本人做事仔細,連侄兒這等無名小卒的想法都很重視,還是該說他們做事沒頭沒尾。”
“你怎麼回答的?”楚銘宇微微皺眉,問道。
“當然是力推楚叔叔了。”程千帆脫口而出,“侄兒說與岡田,行政院之職,非楚銘宇博士莫屬。”
程千帆說道,“侄兒還列出了一二三點呢。”
“哪三點?”劉霞一旁說道,“我倒要聽聽,你是不是在拍秘書長馬屁。”
“霞姐這話說的,若是拍馬屁,我可說出楚叔叔的二十條,三十條。”程千帆搖搖頭,“既然是三點,自然是有理有據。”
“說來聽聽。”楚銘宇看了程千帆一眼,“我倒要聽聽,你是如何拍我馬屁的。”
“其一,楚先生乃革命元勳,早年便追隨汪先生,更是深得孫先生讚譽。”程千帆說道。
“過了,過了。”楚銘宇擺擺手,“孫先生也隻是隨口讚許兩句而已。”
“孫先生何許人也,他從不輕易誇人。”程千帆看著楚銘宇,“楚叔叔太過自謙了。”
楚銘宇苦笑一聲,擺擺手,示意這位愛侄繼續說。
“其二,楚先生乃留洋博士,知海外,兼通古博今,有大才。”程千帆說道,似乎是怕楚銘宇打斷他‘拍馬屁’,他繼續說道,“其三,楚博士堅定追隨汪先生之和平救國路線,乃國之棟梁。”
說完,程千帆看著劉霞,“霞姐,你且說說,此三點,我哪一點說錯了?”
“句句在理。”劉霞表情認真點點頭。
“你們啊,就會說些好聽的話哄我開心。”楚銘宇佯怒,指了指程千帆和劉霞。
兩人連說冤枉,在楚銘宇沒有注意到的時候,這一對男女對視了一眼,交換了一個眼神。
……
“岡田聽了這些話,作何反應?”劉霞問道。
楚銘宇身體微微前傾,看似雲淡風輕,實則頗為關心。
“岡田俊彥若有所思。”程千帆說道,“他似是說了句話。”
“說了什麼?”劉霞立刻問道。
“楚銘宇果然頗得人心,莫非……”程千帆說道,他看著楚銘宇,語氣略振奮說道,“楚叔叔,看來日本人那邊也對叔叔執掌行政院頗為認可啊。”
楚銘宇聞言,嘴角微微上揚,“這話當不得真,行政院權柄與誰,儘在汪先生,我等不可妄自揣測。”
他歎息一聲,“且不論身居何職,皆是為國為民,豈有挑三揀四之說?”
“千帆受教了。”程千帆露出敬佩無比的表情,“楚叔叔憂國憂民,高義之身,令侄兒佩服之至。”
說著,程千帆歎息一聲,“後來侄兒才知道,這位岡田俊彥,竟然是梅機關庶聯室的室長。”
楚銘宇大驚,他本以為這個岡田俊彥隻是梅機關一個小人物,卻是沒想到此人竟然是梅機關庶聯室的室長。
以岡田俊彥的庶聯室室長的身份,其人所言所語,自然不可以常人相看。
岡田俊彥似乎對於自己執掌行政院頗為欣許——
那麼,這是岡田俊彥自己的意思?
還是說,梅機關內部,尤其是影佐禎昭閣下也是這般認為的?
想及此處,楚銘宇的心中猶如他研究的兔子在鬨騰一般,再也靜不下來了。
就在此時,他聽到程千帆又是歎了口氣。
楚銘宇不禁皺眉,多好的消息,多好的運勢,你歎氣個叼毛啊。
“可惜了。”程千帆又說道。
楚銘宇沉著臉看向世侄。
程千帆看著楚銘宇,“侄兒是今天上午才知道岡田的身份的,是一個陌生人來見我之時告知的,此人自稱是梅機關庶聯室一等秘書小泉信澤。”
停頓一下,程千帆說道,“這個小泉說,岡田俊彥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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