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想,他便又想起了童學詠。
丁目屯是十分欣賞童學詠的,童學詠做事謹慎,關鍵是還極有分寸,看似有些過於老實了,實際上丁目屯很清楚,這是因為童學詠出身紅黨,和青幫的、中統的以及軍統的這些都玩不到一起去,這個人就是很小心翼翼的活著,小心翼翼的做事,既機靈又從不越矩,不會搶風頭,但是,吩咐他做的事情又絕對可以放心。
這樣的童學詠,丁目屯很難不欣賞。
然後他又有點自我懷疑了。
此前丁目屯在與湯炆烙、童學詠的談話中,並未從童學詠的身上發現什麼疑點,反倒是湯炆烙有兩處應對不當,這使得丁目屯是傾向於湯炆烙有問題的。
但是,二春發現了高堯沒問題,艾恒有問題,這使得丁目屯驚訝,看來有問題的是童學詠,而並非是湯炆烙,這不由得令丁目屯感歎童學詠的出色,在那種情況下竟然並未令他看到絲毫端倪。
但是,現在艾恒輕鬆被秘密逮捕,並未有過多的反抗,此前更是並未有潛逃之跡象。
反倒是高堯悄悄逃走了。
這不由得令丁目屯再度推翻了自己的判斷:
莫非還是自己的初始判斷是正確的,童學詠沒問題,湯炆烙有問題?
嘶——
陷入思考的丁目屯被香煙燙了手,他忽而心中一震:
或者說,童學詠和湯炆烙都是有問題的。
這兩人在岡田俊彥失蹤之事上,都有脫不開的關聯?
這麼一想,再細細琢磨,丁目屯似更加傾向於此種可能了——
湯炆烙的三分組和童學詠的六分組最近一直在聯合行動,其中一方有問題,是不太可能瞞過另外一方的,除非此二人狼狽為奸,沆瀣一氣!
這麼一想,丁目屯的麵色更加難看了。
他忽而有一種被兩個下屬聯合隱瞞,玩弄於鼓掌之間的憤怒,最終這憤怒情緒又化作巨大的恥辱感,再轉化為更為強烈的憤怒情緒。
鐵青著臉孔的丁目屯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我是丁目屯,要日本國大使館,我要和清水董三閣下通話。”
剛才手下人慌裡慌張彙報高堯失蹤了,丁目屯方寸大亂,直接對電話裡說‘不要通話’,就掛掉了電話。
現在,他知道自己必須立刻向清水董三彙報了,再晚一些的話,老虎橋外麵的小泉信澤便等不及了。
……
“怎麼樣?”方木恒問何關。
“一切順利。”何關點點頭,“信號已經發出去了,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待劉大哥來見我們。”
“走。”方木恒點點頭,“這裡是維新政府機關醫院,人員複雜。”
何關不動聲色點點頭,兩人很快便沒入了醫院外麵街道的人潮中。
午飯時分了。
趙國梁按照慣例從小蔡手中接過飯盒,他指了指泡好的茶水,示意小蔡請自便。
打開鋁飯盒,裡麵是兩個香菇青菜餡的包子,還有一些糟毛豆,一根切斷的生黃瓜。
趙國梁拿了生黃瓜,走到窗邊慢條斯理的啃著。
“趙醫生,你胃不好還吃生黃瓜?”小蔡灌了一口茶水,問道。
“這個你就不曉得了。”趙國梁笑著說道,“這是用鹽水泡過的,對腸胃有好處。”
說著,趙國梁下意識看向窗外。
他的眼眸一縮。
就在他每次都下意識的看向的六點鐘方位,那裡本來擺放了一排花盆,現在,花盆被人動過了。
確切的說,有一盆花有些歪歪扭扭的。
這盆歪歪扭扭的花盆,在外麵的人看來,並不會注意到,因為從縱線來看,這一排花盆還算齊整。
但是,從趙國梁醫生辦公室的窗口去看,正好直視這盆花,這使得這盆花的歪歪扭扭被放大了,幾乎是一眼就注意到。
趙國梁吃黃瓜的速度加快了,是那種並不突兀的不著急加快。
他將鋁飯盒蓋上蓋子,拍了拍手,雙手負在背後,悠哉悠哉的出去,信步走到那一排花盆那裡。
“趙醫生,又來看花啊。”一個醫生路過,笑著打招呼。
“是啊。”趙國梁伸了個懶腰,“看看這花,多好啊,人也開心。”
他回道,“翟醫生,吃了沒。”
“吃了。”翟醫生擺擺手,笑著走開了。
這趙醫生,是醫院裡有名的‘花癡’,此‘花癡’非彼‘花癡’,這位是真的喜歡伺弄花花草草。
趙國梁蹲下來,擺弄這些花盆,他瞥了一眼四下無人,在那盆歪了的花盆的間隔左側第二個花盆裡,取走了一塊很小的雨花石。
這塊雨花石是中間斷開的。
……
“小泉君,丁目屯還未有動靜。”白川對小泉信澤說道,“倒是楚銘宇出去了。”
“楚銘宇,他去哪裡?”小泉信澤問道。
“據說是去機關總二院探望程千帆。”白川說道。
小泉信澤先是點點頭,然後,他皺起了眉頭。
他總覺得那個程千帆有些古怪,卻一時之間又說不出哪裡古怪。
“安排人去機關總二院,確認一下楚銘宇是否真的去醫院了。”小泉信澤吩咐說道。
“哈依。”有人答應一聲,即刻離開。
白川看了一眼老虎橋檢查卡點那邊,忽而說道,“小泉君,我這邊倒是收到一個有趣的情報。”
“噢?”小泉信澤看向白川。
“矢野藤那個家夥似乎是認識程千帆。”白川說道。
“嚄?!”小泉信澤果然有了興趣,看向老虎橋,若有所思。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小汽車在邊三輪的護衛下遠遠駛來。
“是大使館的車。”白川看了一眼車牌,說道。
“大使館的人來這裡做什麼?”小泉信澤看著小汽車順利通過了老虎橋的檢查點,進入老虎橋監獄,不禁皺眉。
“我派人去問問。”白川看向小泉信澤。
“問一下車裡那人是誰。”小泉信澤點點頭,他總覺得這個大使館的小汽車來得太突兀了。
很快,白川從老虎橋急匆匆返回,“是清水董三閣下來了。”
小泉信澤臉色大變,他一拳捶打在桌麵上:
丁目屯,不講武德!
雙方‘對峙’,丁目屯卻偷摸摸叫了家長。
“走。”小泉信澤臉色鐵青,他不能再傻等了,他必須立刻再度進入老虎橋監獄。
清水董三來了,這雖然令小泉信澤非常窩火,但是,這也是一個信號,說明有問題——
七十六號內有問題,而且問題不小。
……
問題不小啊。
程千帆的嘴角揚起了一抹笑容。
他在翻看手中的文件。
文件是楚銘宇此前離開的時候,劉霞‘悄悄’給他的。
確實是‘悄悄的’,楚銘宇當時沒有看向這邊,扭頭看向了彆處……
文件是關於綏靖軍第三師軍需處副處長錢元旭以及南京警察廳下關警察局的魯本善的檔案資料。
這是劉霞在電話中與他說了錢元旭以及魯本善都已經招供之事後,程千帆嘟囔了一句,這兩個家夥怎麼會是新四軍?兩個都招供了,稀奇!
然後,劉霞就拿了這兩人的檔案資料給程千帆。
果不其然,程千帆隻是略略研究,就從錢元旭以及魯本善的檔案資料中發現了問題。
尤其是錢元旭此人,更是問題不小。
同時,程千帆心中也對劉霞讚歎不已,他隻是無意間提了一嘴,劉霞就明白他的意思了,此女端的是不俗。
錢元旭此人是綏靖軍第三師軍需處副處長,此乃一個肥缺。
但是,據說錢元旭此人頗為清廉,並未上下其手。
這就怪了。
身居如此肥缺,你不貪不占,一幅清廉模樣,你要怎樣?
莫非你是紅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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