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帆與浩子交換了一個眼神,萬海洋這個名字有些陌生,在軍統上海站高層中並未有此名。
不過,也不排除此人用的是化名,使用化名這在實際工作中是常有的事情。
就如同項偉這個名字,也可能是化名一般。
“你的同黨都有哪些?”程千帆彈了彈煙灰,目光如同鷹隼一般釘在項偉身上。
他知道自己問出的這個問題,一旦項偉招供出更多的重慶軍統分子,這將帶來什麼樣的惡劣結果。
但是,程千帆必須問。
不,確切的說是,宮崎健太郎必須訊問此問題,不能再耽擱了。
“死了,都死了。”項偉精神有些渙散,目光失神,說道,“都死了。”
“都死了?什麼意思?”程千帆上前,一把薅住項偉的頭發,將其腦袋向後向前拉起,可以看到這是一張年輕、驚恐,不,更確切的說是一張絕望的臉孔,毫無生機。
“單線。”項偉說道,“我們是臨時被征調在一起的。”
“你的意思是,你平時和萬海洋是單線聯係,而這次刺殺行動,是征調了你們臨時組成刺殺小組。”程千帆心中一喜,麵上卻是一沉,即刻問道。
“是。”項偉有氣無力說道。
“你覺得我會相信嗎?”程千帆目光陰冷,冷哼一聲說道,“刺殺我程千帆,竟然並非使用一支成熟的行動小組,而是征調你們這種所謂的孤立成員?”
他直接用力將項偉的後腦勺撞擊在木架子上,後者本就受創頗重,眼皮一翻暈死過去。
程千帆鬆開手,森冷的目光打量著項偉。
刑訊室內的其他巡捕都是大氣不敢出,所有人都知道帆哥多麼的‘注意個人安全’,很顯然,軍統上海區此次刺殺事件將極大的激怒帆哥。
法租界的‘小程總’的名號,絕對不隻是一個名頭概念,小程總一怒,整個法租界都要為之變色,用血流成河來形容並不過分。
“浩子,你覺得他的話有幾分可信度?”程千帆坐在刑訊室的轉椅上,身體向後,將自己的後背埋進柔軟的皮質包圍中,陰冷的麵容上帶了幾分倦意,問道。
“帆哥。”李浩想了想說道,“按理說,受刑到這種程度,項偉撒謊的可能性很小了。”
停頓一下,李浩繼續說道,“不過,正如帆哥所說,針對你的刺殺,竟然選擇臨時抽調孤立人員組成刺殺小組,這不太合常理。”
“是啊。”程千帆微微點頭,“除了那些硬骨頭的紅黨,一般人早就撐不住了,是不敢再撒謊的。”
說著,他看了昏死過去的項偉一眼,目光帶著莫名之意,“不過,重慶方麵也並非沒有冥頑不靈的硬骨頭。”
“這個人的情緒已經崩潰,看著不像是那種硬骨頭。”李浩說道。
他思忖說道,“帆哥,他們選擇抽調單線人員組長刺殺小組,是不是出於保密的考慮?”
“不合常理。”程千帆搖搖頭。
事實上,這種秘密刺殺行動,使用一個完整、成熟的行動組是最佳方案,至於說所謂的保密,反而是人員來自多方麵更加不利於保密工作。
……
就在此時,刑訊室門口傳來一陣喧嘩聲,程千帆扭頭去看,就看到金克木在蘇哲等三名巡捕的陪同下闊步走來。
在金克木的身後,是急匆匆跟著的豪仔。
豪仔向帆哥做了個無能為力,沒有攔住的表情。
程千帆心中了然,目光陰沉,實際上是鬆了一口氣。
他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然後迅速斂去,換做是憤懣之色,朝著金克木迎了過去。
這憤懣之色自然不是衝著金克木去的,而是遭遇刺殺本身。
“金叔。”程千帆迎上去說道,“我這一回來,還沒來得及去找金叔你繳令,倒是在這醃臢地方見麵了。”
“千帆,我聽說你遭遇刺殺,沒事吧。”金克木關切問道,目光上下打量著程千帆。
“沒事。”程千帆擠出一絲笑容,隻是目光中的後怕之色難以掩飾,“想殺我程千帆的人如過江之鯽,不過,都是小雜魚,就憑他們!”
說著,他冷哼一聲,目光中的恨意昭昭。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金克木鬆了一口氣,點點頭,他的目光看向程千帆身後,確切的說是鎖定在了刑訊架上麵的男子身上,“這就是抓到的那個活口?”
“嗯。”程千帆鼻腔回應。
“招了沒?”金克木問道,“我聽說這人在碼頭就承認是軍統上海區的人?”
“招了。”程千帆接過金克木遞過來的香煙,塞進口中,也不點燃,就那麼咬著煙卷說道,“說是軍統上海區行動大隊六分組的人。”
這邊豪仔掏出打火機,哢嚓一聲撥動轉輪打著火,幫帆哥點燃了煙卷。
程千帆重重的抽了一口煙,鼻腔吐出一道煙氣,甕聲說道,“軍統上海區行動隊的萬海洋,這個名字金叔可聽過?”
“萬海洋?”金克木露出思索之色,他搖搖頭,“沒有什麼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