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4章 呸!(2 / 2)

我的諜戰歲月 豬頭七 8580 字 7個月前

或者說,他無從判斷這個人是不是自己的手下。

出於保密和安全的考慮,程千帆基本上隻和喬春桃、吳順佳等重要手下聯係,對於級彆更低的一線人員,他是杜絕見麵的。

“剛抓到的?睜開眼我看看。”程千帆走到這個血肉模糊的犯人身前,他用手中的白手絹的擦拭了犯人那腫脹的麵部,然後就看到犯人的一隻眼眶裡空空的,眼珠子已經被挖出來了,另外一支煙的眼球也因為受刑嚴重而腫脹出血。

程千帆的心中咯噔一下,他朝著荒木播磨笑了笑,“荒木君親自動的手?”

“從極司菲爾路移交過來的。”荒木播磨說道,“這個人叫全林,是上海特情組的行動人員,在上次肖勉帶人救走了盛叔玉的戰鬥中被七十六號俘獲的。”

“那個時候被抓的?”程千帆驚訝不已,“不對啊,我看過後來的報紙,上麵說重慶分子全軍覆滅,悉數被擊斃。”

“我也是剛了解真實情況。”荒木播磨吸了口香煙,示意好友坐下來說話,“當時有兩個上海特情報組的行動人員重傷未死,特工總部將兩個重傷員救活了,隻是對外聲稱全部擊斃。”

停頓一下,荒木播磨說道,“據說這是蘇晨德的計謀。”

“這個計謀……”程千帆思忖著,點了點頭,“確實是稱得上漂亮,這個蘇晨德確實是有些本事的。”

他看了一眼被折磨的不成人樣的手下,心中仿若在被刀子割,卻是鼻腔噴出淡淡的煙氣,淡淡說道,“這個人是沒招?”

說著,他微微皺眉,“是我們此前的判斷錯誤了?那就是另外那個人招供出了小道士的?”

“都沒有。”荒木播磨搖搖頭。

他便將好友拉到一旁,避開犯人,向宮崎健太郎講述了蘇晨德故意設置陷阱,先是從全達的口中套取了一些話,而在全達自戕後,他又利用掌握的這些情報以及照片,輕易的便令全林相信自己的叔叔全達投靠了蝗軍。

同時利用一個照顧全林的女人,從全林無意間的話語中掌握了‘小道士’這個名字。

並且隨之以‘小道士’這個名字為線索,成功的將‘小道士’這個上海特情組的重要成員抓獲的。

程千帆的內心是驚訝的,或者說是震驚的。

根據種種相關情報,他此前的判斷是有行動人員在營救盛叔玉的行動中被捕,然後有人叛變了,並且供出了小道士,由此導致了‘小道士’暴露和被捕。

他萬萬沒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子的。

重傷被俘的兩個兄弟,全達和全林,這兩人都沒有叛變,全達自戕殉國,全林也是從未背叛,隻是因為年輕、鬥爭經驗不足被蘇晨德利用,從其隻言片語中獲得了‘小道士’的情況,並且最終導致了‘小道士’被捕。

全林的幼稚和愚蠢,導致了‘小道士’被捕,這是足以威脅到整個上海特情組的安全的潑天罪過,這令程千帆憤怒無比。

但是,年輕的全林,遭受七十六號和特高課連續之慘無人道的折磨,卻依然堅貞不屈,不曾招供隻言片語,這種頑強的意誌,這份對國家和民族的忠誠,則又令程千帆心中不禁動容。

……

“這麼說來,這個人隻是上海特情組的小嘍囉?”程千帆走回到全林的身旁,他打量了一下這個渾身上下已經宛若殘破的血葫蘆一般的弟兄,搖搖頭,略略失望說道。

“即便隻是小嘍囉,這個人應該也掌握對我們有用的情報。”荒木播磨正色說道,“彆忘了,這個全林隻是無意間說了一句‘小道士’,就幫助蘇晨德他們抓住了人。”

“言之有理。”程千帆微微頷首,“我們對肖勉和上海特情組所知甚少,能夠多掌握一些情報,總歸是有用的。”

說著,他露出探尋之色,“荒木君,是否已經可以確定‘小道士’是被軍統劫走的?”

這句話,他是用日語說的。

荒木播磨聽得宮崎健太郎忽而用母語說話,待聽清楚了這番話後,他也鬆了一口氣,同時也讚歎好友的警覺之心,因為這句話所蘊含的內容確實是不應該也不允許被犯人聽到的,正如他方才同宮崎健太郎講述蘇晨德如何設下陷阱從全林口中套話,是走遠了避開全林的考慮是一樣的。

“雖然還未有直接的證據。”荒木播磨說道,“但是,無論是課長還是極司菲爾路那邊,都傾向於是軍統所為,或者更確切的說,非上海特情組莫屬。”

荒木播磨說著,歎了口氣,他是非常不滿的,這麼重要的人犯竟然被人劫走了,己方這邊竟然沒有抓住一個俘虜,連對方是哪部分的都沒有直接證據,隻能依靠推理分析。

此時此刻,荒木播磨並未注意到,耷拉著腦袋,血水順著臉頰滴滴答答滴落的全林似乎是動了下。

……

程千帆正好抬頭噴雲吐霧,他注意到了這個細節,不動聲色的同時,內心裡歎了口氣。

在從荒木播磨的口中得知這個被嚴刑拷打、折磨的不成人樣的弟兄名叫全林的時候,程千帆心中便有了定計:

他知道全林,也知道其叔叔全達。

‘肖勉’組長沒有和這些弟兄見過麵,但是,他們每一個人的名字都記在腦海中。

此外,通過喬春桃、小道士、薑騾子等人,程千帆也了解和掌握了這些弟兄更多的情況。

譬如說,他知道全達和全林是叔侄。

他知道全達上過私塾,字寫的很好看,實際上乃是一位頗有學識之人,國難當頭,投筆從戎,以身報國。

他還知道,全林是一個非常有抗日熱情的熱血青年,且很好學,他琢磨著會說東洋話有助於抗日行動,便自學起了日語,頗有語言天賦的全林很快就掌握了日常日語,甚至還已經開始嘗試日文了。

這便是程千帆方才故意警覺的用日語詢問荒木播磨的原因,其用意便在於以這種方式來‘無意間’被全林聽到,令全林知道他們行動二組的組長‘小道士’已經被弟兄們救出去了。

他唯一擔心的就是全林掌握的日語詞彙量不足,或者是正好聽不懂他那句話裡的一些日文,好在全林那細微的動作令他知曉,全林聽懂了。

對於全林來說,他的稚嫩和愚笨導致了組長‘小道士’被敵人逮捕,這必然是這位堅強的抗日戰士內心最大的痛楚。

現在,全林知道了‘小道士’被營救,這便是他心中最大之安慰了,或者說是足以快慰!

程千帆一把揪起了全林那沾了汙血的頭發,他那陰冷的麵容擠出了一絲陰冷的笑意,“你隻是一個小嘍囉,說吧,說了,金錢,女人,什麼要求都可以滿足你。”

全林竭力睜開那腫脹充血的眼球,另外那被挖空了的眼眶也仿佛在凝視著麵前的漢奸。

他的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似乎是如此。

因為整個人血葫蘆一般,即便是有笑也看不真切的。

隻是,那輕蔑的味道程千帆能感受到。

呸!

他吐了一口血水在程千帆的臉上。

“狗漢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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