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倩急匆匆的走過去,她整整買了二十張燒餅,又買了姐弟倆最愛吃的烤紅薯,然後又急匆匆的回家。
敲開房門後,桂倩將烤紅薯遞給姐弟倆,然後將燒餅放在餐桌上的簸箕裡。
她又檢查了水缸裡的水。
“大妹。”桂倩招了招手,將女兒叫到身前。
“姆媽。”
“姆媽出去找爸爸。”她摸了摸女兒的小腦袋,“我是說,如果啊,如果姆媽今天沒有回來,明天也沒有回來,你要照顧好大弟。”
她指了指桌上的燒餅,“桌子上有燒餅,水缸裡還有水,餓了渴了自己吃喝。”
“知道了,姆媽。”
“屋裡抽屜裡還有鋪蓋下麵有些錢,要是姆媽阿爸好幾天沒回來,你就那一個銀元出去買吃的,不要多拿。”
“好幾天不回來?”女兒有些怯怯的看向媽媽。
“我是說如果。”桂倩強忍淚水,說道,“記住了,這兩天就閂好門,不要出去,過幾天出門要牽好弟弟的手,買了東西趕緊回來。”
“姆媽。”
“大妹,你是姐姐,你要懂事,要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弟弟。”
“大妹會的。”女兒有些害怕,不過在姆媽期待的目光下,還是用力點點頭。
“大妹最乖了。”
一旁的小弟趕緊嚷嚷著,“姆媽,我也乖的嘞。”
“大妹乖,小弟也乖。”桂倩將一雙兒女緊緊地抱在了懷裡,抱得緊緊的。
一滴淚水滴落在女兒的頭上。
“姆媽走了,閂好門。”桂倩一抹眼,出了門。
“姆媽,告訴阿爸,彆忘了買魚回來燒。”大妹忽然想到了,站在門口說道。
“曉得嘞。”桂倩擺擺手,看到女兒關門,聽得上了門閂的聲音,她又深深的看了一眼那緊閉的房門,眼眶又開始泛紅。
她將圍巾圍好,遮住了口鼻,加快速度離開,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回頭,會忍不住停下。
……
程續源提前趕到了勞勃生路。
不過,他沒有直接去起司咖啡館。
起司咖啡館在勞勃生路的最東端,他是在勞勃生路的最西段下了黃包車,然後找了一家麵館,要了一碗羊湯麵。
他的那名手下則是在勞勃生路的最東端下車,萬三良不認識此人,正好可以事先暗中踩點觀察一番。
雖然他不認為萬三良有問題,但是,迷信的程續源對於昨日的意外也好、誤會也罷,始終是放不下,查勘一番才放心。
多潑了辣子,幾大口羊湯下肚,整個人的腸胃都暖和,熨帖的緊呢。
程續源能吃辣。
他吃麵的速度卻是不快,一是不餓,另外就是他趁著慢條斯理吃麵的功夫,可以不動聲色的觀察外麵路麵的情況。
約莫二十分鐘的時間,他看到手下吳步飛從外麵經過。
他的目光停留在吳步飛腦袋上的鴨舌帽上麵。
鴨舌帽是正正戴著的。
這是一切正常的暗號。
倘若鴨舌帽是歪著的,則說明有情況,要即刻撤離。
程續源放了心,他幾大口將湯碗裡的麵吃飯,甚至還將麵湯都喝了個乾乾淨淨。
他是不餓,但是,這年頭浪費糧食,尤其是浪費羊湯麵這種好吃食,絕對會引來旁人的矚目。
程續源心思細膩,儘量避免在這種細節上出紕漏。
付了鈔票,等店家找了零錢後,程續源才拿起公文包,不緊不慢的離了羊湯店,朝著勞勃生路最東端的起司咖啡館走去。
此時距離越好的下午五點半的接頭時間,還有十一分鐘。
……
在桂倩說了有急事,且原意多付五角錢的激勵下,黃包車車夫跑得飛快。
馬路上人來人往。
有一個小乞丐被疾馳的汽車撞了,眼見得不活了。
桂倩鼻頭一酸,她滿腦子都是自己和丈夫若是被捕、殉國了,大妹和小弟會是什麼樣,他們能不能在這亂世活下去。
一會想到大妹和小弟出門被拍花子的拐走了。
一會由想著,大妹那麼聽話,不會帶著弟弟亂跑的,然後腦海中又浮現出大妹和小弟在屋子裡活活餓死的慘景。
她的腦子裡就這麼胡思亂想著。
桂倩雙手掩麵,她不敢哭泣,怕引起外人的懷疑。
到了一個咖啡館門口。
桂倩將早就準備好的鈔票放在座椅上,飛快的下車,然後她跑了兩步,又趕緊放緩步伐,以一種優雅的姿態推開咖啡館的門。
“女士,幾位?”
“我找人。”
桂倩的目光在咖啡館內掃過,這家咖啡館不大,舉目望去一覽無餘。
桂倩的心一沉,她沒有看到丈夫程續源的身影。
是自己來遲了?
丈夫已經出事了。
還是說丈夫還沒有來到?
桂倩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的時間,現在是下午五點二十七分。
她搖搖頭,她了解丈夫,以丈夫的謹慎,她應該會在五點二十九分的時候推門進來,而在這之前的五六分鐘時間,丈夫會在咖啡館附近暗中觀察。
這也就意味著,倘若丈夫在附近,定然能看到她,會提前出麵,或者是以某種方式吸引她的注意,避免他進入接頭地點的。
是自己下車就直接來咖啡館,也就是幾步路,以至於丈夫沒來得及喊住自己?
桂倩即刻否了這種可能性。
她下車之後,放緩了幾步,同時警覺的觀察四周,並非發現丈夫在外麵。
桂倩信步深入店內幾步,她看到一隊情侶在喝咖啡,其中女士的咖啡已經不剩下多少了,男士咖啡杯裡的咖啡亦如是。
這說明兩人在此咖啡館吃咖啡有些時長了。
這同時也說明了咖啡館沒有發生類似於抓捕的嚇人事件,桂倩立刻做出判斷。
也就是說咖啡館沒出事,丈夫沒有在此被抓。
“勞勃生路有幾家咖啡館?”桂倩一把抓住了侍應生的手,問道。
侍應生麵色不好看,就準備冷臉甩手走開,然後便感覺到手心裡的金屬冰涼感覺。
他心中一喜。
“我找我家先生,家裡有事。”桂倩又說道。
“出門右拐,走幾十米遠,還有一個起司咖啡館。”侍應生小聲說道,“她家的侍應生是摩登女郎。”
他兩眼放光,覺得自己猜到了這位女士是要做什麼。
“多謝。”桂倩聲音還未落下,人已經急匆匆的衝出了咖啡館。
“嗬,男人。”侍應生搖搖頭,低頭看了一眼掌心裡的那枚銀元,拿起銀元吹了口氣,放在耳邊聽響聲,嘴角咧出笑意。
……
起司咖啡館外麵。
程續源倚靠在一跟電線杆上,他的手裡捧著一張報紙。
他看了一眼腕表時間。
下午五點二十九分了。
根據方才他自己的暗中觀察,一切正常,並無可疑人、可疑事。
程續源將報紙收起,折疊好,放進了公文包。
然後他看了看四周,提著公文包,施施然朝著起司咖啡館走去。
“先生,幾位?”起司咖啡館的服務非常出色,一名打扮摩登的女郎站在門口迎賓,她主動拉開店門,柔聲嗲音說道。
“約了人了。”程續源微微頷首。
他一隻腳已經邁進了店內。
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傳來了一聲女子尖叫聲。
“小偷!我的錢包!”一個女人尖聲喊叫。
程續源心中一震,他下意識扭頭去看。
看看到一個女人正氣喘籲籲的,拚命的奔跑,女人指著前方一個騎著洋車子的男子破音喊道。
這個女人,正是妻子桂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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