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在沿江大道行駛。
戴春風一直沉默。
“道三,去電華盛頓,請蕭逩查閱紐約州伊薩卡市的《伊薩卡晚報》,看看是否有這麼一篇采訪康奈爾大學尼格爾.霍恩博士的報道。”他忽而開口說道。
“是。”
“另外,通過我國在紐約的留學生搜集關於任安寧的情報資料。”戴春風沉聲說道,“重點調查這個人是否真的如電報上說的那麼優秀。”
“是。”鄭衛龍想了想,說道,“要不要讓蕭逩搞到任安寧的照片。”
“這個可以有。”戴春風點點頭,他衝著鄭衛龍說道,“道三,此事涉及機密,你親自和蕭逩聯係,注意保密。”
鄭衛龍推了推鏡片,點點頭。
他以前有斜視,受了日本人電刑依然堅貞不屈,痛罵不已,甚至因為遭了電刑,鬼使神差的治好了自己的斜視。
“還有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戴春風表情嚴肅,“回電‘草帽’,請程千帆幫忙打探任安寧的下落,如果找到人,還請設法暗中提供幫助。”
“倘若情報屬實,任安寧這等人才正是我方亟需的。”鄭衛龍皺著眉頭,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局座覺得這程千帆值得信任?”
“這個情報本就是程千帆透漏給我們的。”戴春風沉聲說道,“他沒有必要欺騙我們,這是一個聰明人,他也不敢這麼做。”
“好。”鄭衛龍點點頭,“我隨後就回電‘草帽’,請‘折耳根’幫忙。”
‘折耳根’是出於保密需要,鄭衛龍特彆給程千帆所起的代號。
……
鄭衛龍下車,由特工人員開車護送離開。
戴春風沒有返回戴公館,而是直接回了羅家灣十九號的軍統局本部。
齊伍被深夜電話緊急叫起,緊急來到局本部。
走廊裡傳來了皮鞋踏在木地板上的聲響,齊伍的步伐逐漸放緩,等到他來到戴春風辦公室門口的時候,步伐平穩,氣息也如常了。
“局座。”
“你先看看這份電報。”戴春風將電報遞給齊伍。
“是。”
齊伍很快閱覽電報,他的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
“這是‘草帽’發來的電報?”齊伍問道。
“法租界的‘小程總’秘密見了‘草帽’,告知相關事宜。”戴春風點點頭,“‘草帽’隨後便給道三發了這份電報。”
“電報上說的事情,康奈爾大學的那個尼格爾.霍恩博士,還有這個任安寧……”齊伍問道。
“已經找雅士利確認過了,霍恩博士確有其人,至於說任安寧其人,這個還需要證實,不過,料來應該不會有誤。”戴春風說道,“美利堅那邊,蕭逩會去調查的。”
他看著齊伍,目光深邃,“你怎麼看這件事?”
齊伍明白戴春風問的是什麼。
此時最重要的不是‘草帽’給鄭衛龍的電報,而是‘青鳥’(肖勉)一直沒有來電。
因為有程千帆這個軍統局最重要戰略級彆特工之一的王牌在,麵對類似情況的時候,戴春風往往能夠掌握最確切的情況,甚至是比上海的那位對頭三本次郎所了解的還要清楚和真切。
隻是,‘草帽’來電了,程千帆那邊的電文卻一直沒有來到,這就有些蹊蹺了。
故而,戴春風問的就是這件事。
“‘青鳥’那邊沒有來電,約莫是有這麼幾種可能。”齊伍說道。
“其一,他那邊遇到了一些情況,不方便在此刻發電報。”
戴春風微微頷首,現在是深夜,程千帆在法租界也是一方人物,行動不便,因此不方便深夜傳訊,倒也是有可能的。
“其二,他認為現在不是來電彙報的好時機。”齊伍說道。
戴春風明白齊伍這話的意思,對於特工而言,手頭裡有要發出的情報,但是,什麼時候送出去,這是有講究的。
“還有一種可能性。”齊伍思忖說道,“因為某種我們暫時不知道的原因,他認為這件事無論是‘青鳥’還是‘肖勉’都不適合在此時介入,也就說不需要發電報彙報。”
戴春風皺眉思考,他認為齊伍所分析中,後兩種的可能性較大,而後兩者中最後這種可能性最大。
……
程千帆本打算從舒大明那裡回家後,就抓緊時間向重慶局本部發報,以‘青鳥’的視角向戴春風彙報此事的。
不過,出於謹慎考慮,程千帆放棄了這個打算。
自從得知敵人有電波信號定位儀後,程千帆便更加警惕和小心了。
儘管根據他這段時間從特高課所掌握的情況,日本人的這個電波信號定位儀實際上並非那麼精確,隻能鎖定一定範圍,並不能專司鎖定某處。
但是,程千帆依然非常小心。
針對日本人的電波信號定位儀的使用,程千帆暗中研究過,該儀器最大的作用應該是多次鎖定下的交集定位。
暨,多次鎖定某些區域,然後取這些區域的交集,正如同做數學交集那般,越多重疊的部分,越發說明有問題。
而在一定程度上說,隻要程府開始出現在定位儀鎖定的某個範圍內,這本身就是非常危險的信號。
所以,除非十萬火急的情況下,程千帆不會再在家中書房發電報。
而很顯然,此事在程千帆看來,並非是需要深夜緊急發電報的十萬火急事務。
此外——
程千帆點燃了一支煙卷,他沒有抽,而是將煙卷搭在了煙灰缸內,任由煙卷慢慢陰燒。
他眉頭微微皺起,整個人處於大腦快速運轉的思索狀態中。
他愈發琢磨此事,愈發覺得有些地方似乎並非那般合理。
或者說,倒也不是說不合理,隻是,就是:
就是覺得不得勁。
這是一種感覺,他也說不上哪裡不對勁,就是感覺不那麼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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