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故就切近方麵言之,則救國家民族於將亡,吾人不可不忍辱負重,以從事和平運動;就遠大方麵言之,則致中國及東亞於複興,吾人尤當積極努力以從事於和平運動。”陳南海聲音愈發洪亮,情緒也逐漸高昂。
徐白林輕咦了一聲。
“怎麼了?”程千帆不禁問道。
“陳先生說的這段話,有部分是汪先生的文章。”徐白林說道。
“陳先生追隨汪先生之和平救國路線,他引用汪先生的文章,這並不足為奇。”程千帆說道。
“這文章還未公開。”徐白林壓低聲音說道。
程千帆驚訝不已,他認真的看了徐白林一眼,心中則是疑惑不已,汪填海的文章還未公開,此人卻是從何得知?
“汪先生的文章請林社長過目,我正巧在辦公室,有幸看了幾眼。”徐白林說道。
“原來如此。”程千帆點點頭,他露出讚歎之色,“徐老弟這是參閱軍機要務了啊。”
徐白林便笑了笑,麵目間得意之色。
程千帆心中則是驚疑不定,他有些無法相信:
徐白林言語中透漏的情報,看似尋常,實則事關重大機密,這情報背後蘊含的信息非常重要。
如此重要之情報,這徐白林竟然如此大咧咧好似談天一般便說出來了?
這一時之間,竟是令程千帆也有些捉摸不定。
……
看到程千帆一臉沉思,沉思中帶著震驚之色,徐白林似乎很享受這種感覺。
“程兄可知道,為何獨獨楚先生和陳先生在爭,周先生卻未曾競賽。”徐白林的腦袋又湊過來,低聲說道。
“爭什麼?”程千帆假作不懂,說道。
“行政院院長啊。”徐白林說道。
程千帆便露出‘這事情大家都知道了’的樣子。
“這事早就不是秘密了。”徐白林笑了說道,他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說道,“我們還開了盤口,我押的是陳先生。”
程千帆驚駭莫名,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得點點頭,“徐老弟押了多少。”
“一百法幣。”徐白林豎起一根手指。
‘這家夥沒多少錢?’程千帆在心中思忖,給徐白林貼上這麼一個臨時標簽,並且暗暗記在心中。
“周先生也是汪先生之左膀右臂,許也有希望呢。”程千帆看了一眼台上,說道。
台上有一個叫古吉祥的中央委員,此人雖然參加此次為陳南海接風洗塵的晚會,不過,根據程千帆從楚銘宇那裡了解到的汪係內部的關係,此人應該是和周涼走的更近一些。
“周先生沒得機會。”徐白林直搖頭,“周先生曾經反對過汪先生。”
“竟有此事?”程千帆驚訝,低聲問,一臉好奇。
實際上徐白林所說的周涼反對過汪填海,這事情他知道。
那是四一二之後,周涼因為曾經是紅黨,也受到了羈押。
後來被釋放,此人為了表明自己的立場,大肆攻擊起武漢汪填海政府,大罵汪填海不是個東西。
事實上,周涼與汪填海的矛盾由來已久。
早在民國十四年的時候,周涼宣布脫離紅黨後,聯絡了中山大學右派分子,領銜起草了《反汪反紅聲明》,在這份《聲明》中,他對汪填海進行攻擊。
當時,汪填海打著國黨左派的旗幟,稱自己是孫先生最忠實的信徒,對周涼叛變紅黨的行為,進行了指責。
汪填海公開鄙薄周涼,當眾對人手,“周涼真不是個東西,個人品質不好。他以前參加紅黨,現在又宣布脫黨。其實脫黨也沒有關係,他卻又大罵起紅黨來了。這種人怎麼能跟他交朋友。”
說完這些話,汪填海似乎還不解恨,又對周圍的人說:“你們以後切不要跟這樣的人共事,沒有一點人格。”
這些話,很快傳到周涼的耳裡,他氣得咬牙切齒。
然後,周涼就以牙還牙,報複起汪填海來。
周涼寫了一篇文章,送到南京的報紙上發表,文章說:“汪填海是個不折不扣吃裡扒外的人。應該和他進行堅決的鬥爭,把他開除出國黨。”
汪填海看到這篇文章後,冷笑道:“周涼膽子不小,以為有常凱申撐腰,便如此放肆,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他。”
兩人就此交惡。
後來,‘寧漢合流’,周涼又成為汪填海的下屬,在汪氏手下工作。
周涼心中不忿,請假不上班。
還是常凱申出來勸說,周涼這才‘看在常先生的麵子上’與汪填海暫時和解……
恐怕當時誰也沒想到,有朝一日周涼竟然追隨汪填海‘叛黨叛國’,當了漢奸。
……
“不會吧,汪先生乃儒雅君子,他自是早已經原諒周先生了,兩位先生現在乃受人尊敬之領袖同誌。”程千帆皺眉,說道,“徐老弟且不可輕信謠傳。”
“程兄不信?”徐白林說道,然後看到程千帆的神色,徐白林也是急忙說道,“是,程兄所言極是,方才乃是戲言,戲言爾。”
卻是兩人身側有其他與會人員貼上來,一臉渴求的聆聽兩人說話。
“兩位繼續啊。”程千帆身後座位的男子,竟然沒有尷尬撤身,而是湊上來催促說道。
“閣下是?”程千帆看了此人一眼,依然是並不認識,他微微皺眉,說道。
“鄙人大道市政府民政廳淩選義,幸會,幸會。”說著,這人從身上摸出名片夾子,分彆遞了兩張名片與兩人。
“原來是淩先生,在下法租界巡捕房程千帆(《中華日報》徐白林)。”
令程千帆和徐白林沒想到的是,這位淩選義竟然是自來熟,此人竟然將座椅上前拉了拉,靠近兩人,“徐兄所言,在下大致是認可的,不過,有一點卻是不敢苟同。”
“什麼?”徐白林有些不高興了,問道。
“我倒是認為,楚先生比陳先生的機會更大。”淩選義低聲說道。
“為何這般說?”徐白林不服氣,問道。
“汪太太會支持楚先生。”淩選義說道。
他看了看四周,又小聲說道,“汪先生懼內,他聽汪太太的。”
程千帆與徐白林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沉默了。
因為淩選義所言之理由,竟是如此令人無法反駁。
然後,程千帆的臉色中便多了幾分欣喜之色。
PS:求訂閱,求打賞,求月票,求推薦票。,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