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沒在家?”程千帆問道。
“淩太太約了太太去逛街。”小栗子說道,“寶姑娘和小少爺也一同去了。”
程千帆點點頭。
這個淩太太,便是淩選義的太太。
他幫這位此前瀕臨失勢的大道市政府民政廳的官員牽線搭橋,淩選義送出的純金打造的太極球,楚銘宇很喜歡,他也很喜歡。
有了楚銘宇的發話,淩選義那搖搖欲墜的位子保住了,甚至不僅僅是保住了現有的位子,還有望在新政權成立後更進一步。
“有我的書信嗎?”程千帆來到客廳裡,他隨手將公文包放在沙發上,然後在小栗子的伺候下脫掉外套,舒服的朝著沙發上一坐,隨口問道。
“有的。”小栗子點點頭,“太太將書信都拿到先生書房去了。”
“唔。”程千帆點點頭。
女傭端上來茶水,又按照程千帆的吩咐去煮醒酒茶。
“一會把醒酒茶給我端到樓上去。”程千帆翻了翻茶幾上的報紙,然後將報紙隨手一卷,夾在了胳肢窩,右手拎起了公文包起身上樓,說道。
“是,先生。”
……
程千帆上了樓,進了書房,他從公文包中取出了票證,檢查了一番後,鎖進了保險箱。
“先生,醒酒茶。”小栗子在門外喊道。
程千帆快速鎖好了保險櫃,打開書房門,示意小栗子將醒酒茶遞給他。
看到還是無法進書房半步,小栗子心中失望,不過麵色上卻並無異常,提醒了程千帆小心燙嘴,便乖乖下樓。
程千帆揉了揉太陽穴,
他在晚間與路大章一起吃酒,‘難免’多吃了兩杯。
路大章對於那個疑似是特科同誌‘竹葉青’的背影念念不忘,他請求對此就進行調查。
程千帆經過深思熟慮後,製止了路大章。
他嚴令路大章將此事放下,沒有他的命令,絕對不可再關注此事:
不管那個引起路大章注意的背影是不是‘竹葉青’同誌,是不是己方的同誌,除非組織上安排他們建立聯係,或者,組織上安排他們尋找失聯的同誌,否則的話,絕對不可再在此事上表現出任何多餘的興趣。
程千帆一邊喝著醒酒茶,一邊繼續翻閱報紙。
驀然,一份報紙的某個版麵上的內容,令程千帆陡然坐直了腰杆。
他站了起來,目光死死地盯著報紙版麵。
……
滬西大旅社。
二零四號房間。
畢先登回到房間,疲憊不堪的他將鞋子蹬掉,然後直接便和衣躺在了床上。
儘管很疲倦,不過他強迫自己保持清醒。
他在回憶今天去憶定盤路取情報的時候,所遇到的突發情況的應對有無紕漏。
在取情報回來的路上,他遇到巡捕盤查。
本來已經順利過關卡了,巡視街道的法租界工部局警政督辦杜衡忽然喊住了他,並且下令巡捕再度對他進行了搜身,確認並無攜帶異常物品後,又盤問了他好一番,這才將他放離。
此時此刻,畢先登也是一陣後怕,好在他素來謹慎,在取到情報後,及時將情報分發給手下了,不然的話就要出大事了。
畢先登現在在琢磨杜衡。
此人經常幫助敵偽勢力破壞抗日活動,尤其是搜捕重慶分子和紅黨之事上非常用心,可謂是惡貫滿盈,最重要的是,這麼一個手握權力的法租界巡捕房漢奸,對於潛伏在法租界的所有抗日力量來說,都是不小的安全隱患。
畢先登在考慮要不要向區座建議,對杜衡展開製裁。
區座受到了來自重慶總部的那封電報的刺激,近些天,整個上海區都處於亢奮活動狀態下,對上海灘的漢奸展開大點名運動,隻要上了區座的點名名單之人,很快便遭到了該有的報應。
畢先登琢磨了一番,他認為這個杜衡無論是從哪方麵來說,都是配得上上海區的一次製裁行動的。
就這麼想著,困意襲來,畢先登很快便閉上了雙眼,漸漸地一震鼾聲響起。
……
“回來了嗎?”
“確認是畢先登嗎?”
董正國問身旁的曲平郡。
“是。”曲平郡麵色灰暗,點了點頭,“正是畢組長。”
“他有槍嗎?”董正國問道。
“不曉得。”曲平郡搖搖頭。
這個時候,有特工過來向董正國彙報,“組長,屋裡有鼾聲了。”
“打鼾多久了?”董正國立刻問道。
“有五六分鐘了。”手下彙報說道。
“再等等。”董正國看了下腕表的時間,沉聲說道。
他以前還是中統的王牌特工‘大副’的時候,就非常小心,會在回到房間後,假模假樣的收拾一下,然後上床睡覺後又會先假裝打鼾,並且這個時候,他的精神是高度緊張的,手槍就放在枕頭邊,隨時可以拔槍擊斃任何來犯之敵。
董正國不確定對方是否如此機警,不過,以他對曲平郡的審訊過程來看,這位軍統上海區情報科情報一組組長應該並非易於之輩。
所以,一切小心為妙。
“關於畢先登,你再說一說這個人。”董正國問曲平郡。
他還是覺得不把握,決定在行動前再深挖一下畢先登的情況。
或者,直白的說,董正國對於能否成功抓獲畢先登是有疑慮的:
他不怕畢先登跑了,整個滬西大旅社都處於圍獵之下,畢先登縱使有三頭六臂,也休想逃離。
他擔心的是畢先登自殺。
此人是軍統上海區情報科情報一組組長,這種人的腦子裡是掌握了很多軍統內部機密的,換而言之,這種人是不能夠被敵人活捉的。
曲平郡雖然開口招供,似是貪生怕死,不過,在董正國看來,此人已經堪稱得上是一名硬漢了。
都說什麼樣的將官,便有什麼樣的兵。
曲平郡如此硬氣,董正國推測畢先登應該並非軟柿子。
他要防備畢先登在他們破門進入之前,就果斷的了結自己。
有些情況下,殺傷對手不容易,殺死自己就相對容易一些的。
當然,這首先需要的是自己解決自己性命的勇氣。
哪怕隻是瞬間的勇氣,這也足夠了。
……
畢先登覺得區座近來的膽氣頗大。
甚至有些令他擔心的苗頭:
區座下令上海區動起來,發起一場針對日偽漢奸的大掃除行動,以茲向重慶方麵展示(示威)。
畢先登支持對日偽漢奸動手,但是,情報人員的習慣告訴他,越是這種時候,越是要小心謹慎,不能浪殺。
尤其是要避免類似於‘一日兩殺’、‘兩日三殺’這等競賽一般的刺殺行為。
想著,想著,畢先登確認沒有異常,沒有危險後,真的睡著了。
吧嗒一聲,房門的門閂被從外麵勾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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