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喝不喝酒?
“老頭前幾天買過一次酒,抽旱煙,煙癮很大。”一個行動隊員回憶了一下這幾天的監視情況,說道。
“不是一次,是兩次。”有隊員補充說。
汪康年沒說話,扭頭盯著一個精神緊張的青年男子看。
“莊澤,組長問你呢。”一個行動隊員踢了青年男子一腳。
“喝酒,不不不,不喝酒。”莊澤哆哆嗦嗦說話,被踢了一腳的地方受刑較嚴重,肌肉疼痛牽連著骨骼,疼的他直冒汗。
“恩?”汪康年的眼睛鷹一般死死地盯著他。
莊澤嚇壞了,汪康年戴著金絲邊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但是,被他用過刑的人都知道這個人是多麼的可怕。
“羅老先生,就是現在這個老廖,他以前喝酒,後來他家老二、老姑娘和老幺連著幾天內出事,被鬼子打死了,他,他就說不打跑鬼子不再喝酒。”說這話的時候,莊澤眼神流露出一絲痛苦的神情。
“組長,這老頭廢了。”丁乃非將煙屁股狠狠地吐在地上,“兒子翹辮子發的誓都能忘,娘個批,抓人吧,這就是一孤魂野鬼。”
汪康年明白副手的意思,這老頭就是一個和紅黨組織斷了聯係的人,甭想著一抓一串了。
國軍在正麵戰場‘剿匪’戰果卓越,黨務部清黨效果也很不錯,這幾年大批的紅黨被捕殺。
特彆是在去年十一月份,紅黨上海特科被摧毀,上海的紅黨和他們所謂的中央失去了聯係,現在是一盤散沙。
……
這些大搜捕後的漏網之魚,就成了孤魂野鬼。
還有就是像是這老頭這樣的,在東三省和日本人乾仗,被日本人圍剿打散後,逃回關內的關外紅黨。
現在上海的紅黨被圍捕的如同驚弓之鳥,羅老頭這樣的關外紅黨一時半會確實是不太可能和上海本地的紅黨接上頭,黨務調查科稱這樣的也是遊魂野鬼。
這樣的‘遊魂野鬼’平時很難抓,隻能碰運氣。
黨務調查科之前接到密報,有東北來的青年在國立同濟大學宣傳‘反常抗日’,該青年自稱自己參加過東北抗聯。
抗聯背後是紅黨。
而紅黨最擅長蠱惑無知學生,該青年很大可能是紅黨。
黨務調查科如獲至寶。
丁乃非帶人抓捕了莊澤,汪康年親自動刑。
莊澤受刑不過,招了。
本以為能通過這小子釣出大魚,沒想到這小子連小魚小蝦都算不上,甚至還算不上是正式的紅黨,按照紅黨那邊的說法是還處於三個月的候補期內。
莊澤從關外剛逃回關內,輾轉來到上海,還沒有和上海本地的紅黨組織聯係上。
沒有利用價值的紅黨分子,那就隻有殺了。
莊澤嚇壞了,表示他願意去主動活動,爭取打入紅黨內部當臥底。
丁乃非就帶著莊澤沒頭蒼蠅一般四處走動碰運氣,本以為是大海撈針,沒想到莊澤這小子還真的立功了:
他曾經作為進步學生代表給抗聯運送物資,見過這個羅老頭一麵。
當然,羅老頭現在姓廖。
按照莊澤的說法,這個老廖是老牌紅黨,絕對是一條大魚。
……
“隊長,要不要動手抓?抓起來一問就全撂了。”丁乃非有些急了,天天跟蹤這樣的落單斷線的紅黨,累死累活不說,關鍵是沒有什麼價值,耽誤時間,乾脆直接抓了了事。
汪康年思考片刻,搖搖頭,“先不急,這老頭平時就窩起來,不會無緣無故的出門的,如果老頭不是斷了線的,今天很可能是出來接頭的。”
汪康年有一個直覺,盯著這老頭,一定會有大收獲的。
這樣的從關外回來、和日本人打過仗的老牌紅黨,對於紅黨來說是非常寶貴的人才,紅黨不可能不接回去。
“老丁,你下去,盯著這老頭,看看他今天和什麼人接觸。”丁乃非幫他點煙,汪康年吸了口,夾在手裡,擺擺手,說道。
丁乃非點點頭,先是看了看身上,解下圍巾,又換了一身舊些的外套,從隊員手裡接過一個有些舊但是還算乾淨的氈帽戴上,再讓旁邊人檢查一番後才悄無聲息的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