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我踹到在床腳,我距離房門反而遠了,在卡車上,同樣是他,提醒其他巡捕,將我押解到車廂靠裡,防止我逃跑。”
“在車廂裡,我沒站穩,碰到他了,他又上來就揍我。”
“是那種要壓在我身上死命揍的那種,那種情況下,我根本沒法動彈,隻能挨揍,更彆提逃跑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程千帆不可能是紅黨”
“是的。”莊澤點頭,“當時從我的箱子裡搜出了你們給我準備的那些紅色證據,他看我的眼神就非常凶狠,是那種仇視的眼神,我敢肯定,這個人是極度仇視紅色的。”
汪康年的內心是無比驚訝的。
此前,無論是黃包車夫的證詞,還是蘇稚康那裡打探來的消息,都無法讓他完全打消對程千帆的懷疑。
他最看重就是莊澤這個紅黨叛徒、當事人的表述。
沒想到,在莊澤的眼中,被他懷疑的程千帆非但不可能是紅黨,竟是一個對待紅黨態度非常惡劣之人,莊澤甚至斷言對方是極度仇視紅黨。
汪康年在思索,最終,他選擇相信莊澤的判斷。
莊澤的身份就是紅黨,程千帆對待莊澤這個抓捕對象的態度,就是他的政治態度的最直觀的反應。
這是做不得假的。
此時此刻,汪康年的心中既有一絲釋然,還有一絲不舒服。
釋然是他一直在尋覓的問題,有了答案。
不舒服是因為他一直堅持的判斷是錯誤的,這讓一向自負的汪康年多多少少有些情緒影響。
不舒服的感覺並沒有讓汪康年感到沮喪,對於他來說,有確定的結果就是好的結果:
排除了程千帆這個假的答案,也許他距離真正的答案就更進一步了。
他和程千帆無冤無仇,自是沒有必要朝程千帆的腦門上扣上紅黨的帽子:
程千帆是烈士遺孤,浙江人。
委員長為程文藻和蘇稚芙的追悼會送過挽聯。
這樣的背景身份,在涉及到政治態度這種大是大非的問題的時候,就是一個紙糊的,不能對此人提供任何保護。
不過,在沒有問題的時候,這種身份背景,就連汪康年也要顧忌三分的。
不僅僅如此,程千帆還是巡捕房政治處翻譯修肱燊的學生。
現在,程千帆身上的懷疑沒有了,這樣身家清白的烈士後代、一個頗為優秀的巡捕如此仇視紅色。
汪康年是比較欣慰的。
他甚至不禁起了幾分愛才之意。
這覺得,無論是從哪方麵來看,這個程千帆簡直是為黨務調查處量身準備的人才啊。
第二天,上午。
複旦公學。
叮鈴鈴。
下課鈴聲響起。
國文係教授彭與鷗手裡拿著一摞講義,邊走邊同幾名來請教的學生交流。
驀然,彭與鷗瞥到了周虹蘇拎著一捆書,看似無意的從他的身旁道路不遠處走過去。
捆綁書籍的繩子是黑色的。
“出事了。”
彭與鷗心中一沉。
這是約定的信號,周虹蘇是書店老板,不時地有學生會去書店預訂書籍,周虹蘇就會拎著書來複旦公學送貨上門。
如果捆綁書籍的繩子是黑色的,就說明出事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