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先生還有事情嗎?”彭與鷗問。
“冒昧來訪,有些事情恐言語難以表示,特書信一封,彭教授可稍後看。”程千帆說道。
彭與鷗看著一隻手遞過來一頁紙,他接過這頁紙,沒有立刻看,放進兜裡。
“錢某來此路上,台拉斯脫路比較熱鬨。”程千帆說道,“王朋友受到一些驚嚇,沒有大礙。”
“多謝告知。”彭與鷗長舒了一口氣,他一直擔心是王鈞那裡出事了,果然和他所料不差,台拉斯脫路那邊是衝著王鈞去的,好在星火同誌告知他王鈞有人受傷,但沒有生命危險,已經脫險,他一直提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來了。
“王朋友不知錢某身份,還望彭教授幫忙遮掩一二。”程千帆說。
“此事自然。”彭與鷗說。
“彭教授,保重。”程千帆深呼吸一口氣,將房門輕輕的推,聽見鎖芯哢擦落入鎖孔,房門緊緊地關閉,房內的燈光被房門阻擋,眼前的一切重新陷入黑暗。
他的鼻頭發酸,卻是沒有絲毫的猶豫,一步走下台階,快步走過院落中不長的石板路,石板路兩側的灌木沉默著,空氣中飄來淡淡的花香,這是石板路兩側的野雛菊的花香。
程千帆騎著自行車,行駛在夜色下。
已經是深夜,很安靜。
偶爾有下了夜班的工人匆匆忙忙的歸家。
他非常熟悉各處路口巡捕的巡防時間,成功的避開了巡夜之巡捕。
回到了延德裡。
靈巧的翻上牆壁,來到二樓窗戶前。
守在窗前的貓兒看了他一眼,慢騰騰的起身,輕輕蹭了蹭他的一腳,輕輕喵嗚一聲。
程千帆打開窗戶,翻進房內,貓兒也跟著進來,自己摸黑找了個角落,趴著睡去。
程千帆關閉窗戶,拉上窗簾。
他沒有開燈。
自己摸黑脫下外衣,將外衣先塞進床下,自己躺在床上思考。
去馬思南路間彭與鷗是緊急情況下的臨時決定。
他本意是和上次一般,神不知鬼不覺的將情報交於王鈞,由王鈞呈送彭與鷗。
卻是沒想到碰到了黨務調查處抓捕王鈞等人。
這完全是突發狀況,他不能夠眼睜睜的看著王鈞等人被抓捕,隻能驟然出手。
出手救人的是紅黨特科之陳州,有這保護紅黨滬上市委領導任務的陳州出手救援王鈞,從程序上來說並不算違反組織紀律。
就出王鈞等人後,他本來是打算將情報交於王鈞,在最後時刻程千帆果斷放棄了這個決定,那種情況下,這種行為是不可取的。
他可以讓彭與鷗猜到星火和救王鈞之人是同一人,但是,不能讓王鈞知道,以王鈞的級彆,有些秘密不能接觸到。
無論是陳州還是火苗的身份,都是中央特科之絕密。
此外,他無法確保王鈞等人離開後,能夠最終安全脫險,這種情況下,讓王鈞帶著情報離開是極大之冒險舉動。
故而,他救了王鈞等人後,隻能深夜緊急拜訪彭與鷗。
此次碰頭,彭與鷗會有多種猜測,他會猜到星火同誌和救了王鈞的同誌是同一人。
這不是程千帆違反組織記錄告知的,是彭與鷗猜到的。
這也是無奈之下的變通。
彭與鷗隻知道他是錢興火,是星火同誌,同時身手不俗。
彭與鷗並不知道他就是火苗和陳州。
彭與鷗甚至根本不知道火苗這個代號。
彭與鷗知道大名鼎鼎之特科的陳州同誌,但是,他不知道救了王鈞的錢興火就是陳州。
更不知道,法租界中央巡捕房第三巡準副巡長程千帆暨國府特務處上海區特彆潛伏組組長程千帆上尉就是火苗同誌、陳州同誌!
程千帆的代號和身份依然是嚴格保密的。
故而,嚴格來說,他並沒有違反組織紀律。
此時此刻,在馬思南路彭與鷗的家中,他反複看,反複琢磨星火同誌留下的情報,表情連連變化。,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