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立同濟大學。
修肱燊推開了一間教室的門。
看著有些驚訝的學生,他笑了笑,“國文係的彭教授生病了,今天這節課改上法文課。”
是的,修肱燊除了有法租界政治處翻譯的工作,他還是國立同濟大學的法文教授。
“在正式上課之前,我們先來聊一聊法國大革命。”修肱燊在黑板上用法文寫下吉倫特派和雅各賓派兩個法文詞語。
呂班路,德國醫生漢斯的診所。
“漢斯先生,他們的情況怎麼樣?”彭與鷗關切詢問。
淩晨三點左右,王鈞冒著極大的風險,敲開了彭與鷗的家門。
中槍的阿海、康二牛以及大壯的情況不太妙,特彆是阿海,開始發高燒。
王鈞知道不能等天亮,隻能冒險行事。
彭與鷗深夜出門,找到了漢斯診所的漢斯醫生,漢斯的真實身份是共產國際的德國黨員。
漢斯開著自己的小汽車,連夜來到台拉斯脫路,將三名傷員轉移到自己的診所。
“彈頭已經取出來了。”漢斯擦拭了額頭的汗水,“這兩位同誌問題不大,這位同誌的情況有些危險。”
他指了指已經發燒說胡話的阿海。
彭與鷗彎下腰,聽阿海在迷迷糊糊的說著什麼。
細妹?
“細妹是誰?”彭與鷗問王鈞。
“是一個可憐的小女孩。”王鈞表情悲傷,看了一眼情況不太妙的阿海,說道,“華成煙廠的一個叫大妹的女童工被資本家害死了,細妹是她的妹妹。”
彭與鷗點點頭,他明白了,多麼可敬可愛的同誌,在這種情況下,依然念念不忘的是貧苦的人民。
“細妹那邊,我會安排人去照看。”彭與鷗說道,他問漢斯,“漢斯,有什麼辦法能夠退燒嗎?”
“我無能為力。”漢斯搖搖頭,阿海這是槍傷感染,很多人中了槍之後,不是直接死於子彈射擊,最大的死亡原因是槍傷所造成的細菌感染。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王鈞情緒激動問,事實上,他在詢問的時候,心中是已經知道答案的,他曾經在蘇區工作過,親眼見到很多勇敢的紅色戰士犧牲於中槍之後的感染,這根本是沒有辦法治療的。
“除非能搞到一種藥,也許有用。”漢斯想了想說道。
“什麼藥,我去弄!”王鈞急忙說。
“磺胺粉。”漢斯說。
“磺胺粉?這是什麼?”
“一種新型的藥物,去年我的一個德國同胞發表了一篇論文,提到了一種藥物對鏈球菌感染有效果,就是磺胺,據我所知,這種藥物已經在我的祖國開始臨床試用了。”漢斯說。
聞聽此言,無論是是彭與鷗還是王鈞眼中的期待神色變得黯淡,這種新型藥物在歐洲都隻是剛剛開始臨床試用,上海雖然是遠東大都市,但是,想要搞到這種藥,根本不可能。
“沒有特效藥,我隻能儘量去救治他,不過,他活下來的可能性非常小。”漢斯遺憾的說。
“浩子,我交給你一件事。”,程千帆說。
“帆哥,你說。”
“蘇州河那裡有一個平江村,打聽一個叫做細妹的小姑娘,她有個姐姐叫楊大妹,大妹在華成煙廠做活。”程千帆說道。
“好的,帆哥。”
“你不要露麵,讓皮蛋去,這孩子機靈,那地方是窩棚區,小乞丐不太會引人注意。”程千帆表情嚴肅,“記住了,隻打聽細妹的消息,不要和細妹有任何接觸。”
“曉得了,帆哥,放心吧。”李浩看到程千帆表情嚴肅,他也表情認真的點頭。
昨晚阿海交給程千帆的紙條,心中有了犧牲之準備的阿海留下遺言請求他幫忙照顧。
紙條上上麵寫的是華成煙廠楊大妹之妹,蘇州河平江村,細妹,6歲。
程千帆推測這個細妹是阿海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