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雜物房,窗戶有一個活扣,從這裡掰下去,可以將窗戶推倒,踩著板凳翻窗戶出去,窗戶外麵是死巷子,而且鄰河,因為河麵寬闊,這裡幾乎就是死路,敵人反而不會注意這裡。
不要泅渡,翻窗出來的目的不是要過河,可以做出過河的假象,跳出窗後,左邊三步,有一個下水道井蓋,掀開井蓋……”
程千帆聲音低沉,表情認真。
程敏聽著弟弟的叮囑,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被弟弟關心、叮囑的感覺,真好。
不過,看著低聲叮嚀的弟弟,程敏搖搖頭,“弟弟,這個安全屋你自己留著吧,姐姐有自己的住處,我在這裡對付一晚上就可以。”
她太了解程千帆了,他一定是將最安全、或者可以說是他自己所保留的最好的安全屋貢獻出來了。
什麼是安全屋?
這是形勢危急時刻的最後保命手段。
“不行,這裡太危險了,不能過夜,姐,我擔心你,你知道五年前你和姐夫一夜之間消失,我是多麼擔心,多麼害怕嗎。”程千帆看著姐姐,他的表情嚴肅,態度十分堅決,“這個安全屋你必須接受。”
看到程敏還要說話,程千帆板著臉,“程敏同誌,我以火苗小組組長的身份命令你,接受命令。”
程敏本想說自己不是火苗小組的成員,不過,看著表情無比嚴肅的弟弟,她終究沒有說出口。
“好,我接受。”程敏沒有矯情和猶豫,她點點頭。
她選擇接受,一方麵是她仔細思量,選擇相信弟弟,既然程千帆說這裡危險,那麼,就要引起重視,不能繼續耽擱時間。
剛才她說在這裡對付一晚上,是報以一定的僥幸心理的。
程敏警醒,她對自己說,革命工作,容不得任何僥幸心理。
此外,程千帆提及民國二十年她同丈夫連夜撤離滬上的事情,這讓她無比動容。
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弟弟對自己的愛護和掛念。
且她了解弟弟的脾性。
如果她不接受,弟弟是不會罷休的。
聽到程敏答應去安全屋,程千帆露出我贏了的開心笑容,被姐姐打了一個腦瓜崩。
……
程敏收拾了行李,東西不多,一個皮包的隨身物品。
將寫了地址的紙條以及弟弟畫出的房屋介紹圖燒掉了,又在程千帆的指導下檢查一番。
關燈,關門,跟隨程千帆出來。
“老楊,這裡不安全,今晚我們不在這裡留宿了。”程敏對白發蒼蒼的老頭說道。
“好。”老楊沒有提出任何的質疑,點點頭,“你們先走,我檢查一下,隨後撤離。”
說著,打開鐵門。
“你也快些撤離,這個地方不能再回來了。”
程敏點點頭,同老楊握手告彆。
程千帆壓低帽簷,沒有任何表示和言語交流,跟隨姐姐出了門。
他沒有詢問老楊為何不跟著一同離開,地下工作有著嚴格的組織紀律,不該問的,不能問,不該發生太多交集的,一定要管住嘴巴,管住眼睛,這既是對自己的保護,也是對彆的同誌的保護。
姐弟倆剛剛離開,老楊就迅速從另外一個方向撤離了。
他剛才說的檢查一下,是說給程千帆聽的,他隻相信自己的戰友程敏同誌,對其他任何陌生人都保持高度警惕。
是的,在地下工作中,任何你不熟悉,不是你有把握能夠給予信任的同誌,不是上級安排搭檔的同誌,都是陌生人。
十幾分鐘後,距離此地約莫幾條街巷的地方,汪康年親自帶隊,一隊國府特工打著手電筒,騎著自行車急行軍而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