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緊迫,就連溫情都是奢侈的。
姐弟倆很快吃完晚餐。
“火苗同誌,我謹代表組織與你進行談話。”程敏表情嚴肅,“請如實、詳細向組織彙報你被捕前、被捕時、被捕後及至被釋放之過程,無撒謊、無隱瞞!”
“是。”程千帆點點頭。
他詳細的彙報了自己在火車站外等候,被軍警突然抓捕、向吳、謝兩位同誌示警令其撤離。
此後被抓捕至龍華監獄,在監獄中所見所聞,特彆是詳細介紹了有一個嬰兒在牢房出生的事情。
“翠敏還活著?孩子出生了?”程敏激動的問。
“我仔細聽了獄中同誌們的說話聲,確實是有一個男嬰兒剛剛出生,孩子起名叫做謝思明。”程千帆說道,“推測應該是葛翠敏同誌與謝文章烈士的遺腹子。”
程千帆覺察到程敏無比激動,猜測葛翠敏同誌與姐姐的關係不一般,不過,他什麼都沒有問。
即便是自己的同誌,有些事情也不能亂打聽。
“太好了。”程敏點點頭,高興的說,“你的判斷有道理,很大可能是葛翠敏同誌的孩子出生了。”
旋即,程敏露出悲傷的神情。
程千帆沒有說話,他能夠理解姐姐的心情,烈士的遺孤在血腥的牢房內出生,他的心中也是極為難受。
他當時就在監獄,感受比程敏來的更加深切,更加痛苦。
程千帆繼續彙報情況,講述了在刑訊室見到了齊伍以及盛叔玉,齊伍向他通報了三本次郎即將履新滬上之事。
以及齊伍向他辦法二等雲麾勳章,並最終離開龍華警備司令部返回巡捕房的過程。
聽聞程千帆被軍警逮捕的時候,齊伍就在火車站外麵,正好目睹這一切,程敏也是心驚膽戰:
再晚幾秒鐘,弟弟就要同吳歡以及謝若男接頭了。
端地是險之又險。
她真的是差點就失去了弟弟!
“火苗同誌,根據你的觀察,被捕的學生中的我黨同誌,有無暴露之可能?”程敏問。
“很危險。”程千帆皺了皺眉頭,“敵人在火車站附近抓捕如此眾多學生,顯然是事先得知情報,學生中,甚至是滬上學工委內部極有可能有敵人之內線。”
“此外,齊伍是特務處著名頭目,此人極為狡猾,手段殘忍。”
“火苗同誌,對於齊伍來滬之事,說說你的看法。”程敏繼續問。
“據我推測,情況很可能如齊伍所說,是為了阻止學生去南京遊行之事,同時因為青鳥小組電台出了問題,兼來滬上與我通報三本次郎之事。”程千帆停頓了一下,“我有一種直覺,齊伍在向我示好,故而他親自來滬上為我頒發勳章。”
“甚至,為我頒發勳章,才是齊伍此行的主要目的。”
不是程千帆自傲和自戀,他甚至隱隱有一種感覺,這三件事中,齊伍對親自向他頒發勳章之事是最重視的。
程敏點點頭,沒有說什麼,這些情況她要向彭與鷗彙報後,兩人共同討論,並且向西北總部去電彙報。
“火苗同誌,你確認剛才所述無隱瞞,無撒謊,所述情況均屬如實、客觀?”程敏表情嚴肅問。
“我確認。”程千帆表情認真,點點頭。
“火苗同誌,此事我會向彭與鷗同誌彙報,聯名向總部彙報。”程敏露出釋然的微笑,以她的判斷,弟弟所述的情況是真實的,邏輯清楚,很合理,且經得起考察,這讓她鬆了一口氣。
很多時候,同誌們最怕的不是被捕,而是脫險後有些事情說不清楚、造成誤會。
“我相信組織上會給我客觀、公正的評價,火苗一顆紅心忠於黨,經得起考察。”程千帆沉聲說道。
“火苗同誌,你有權利向總部去電,你有什麼需要向總部彙報述說的嗎?”程敏問。
不僅僅她和彭與鷗要聯名向總部去電,程千帆作為直屬於總部的王牌特工,是有權利和資格直接和總部聯係的。
“我請求總部慎重考慮組建火苗小組之事。”程千帆沉吟片刻,咬了咬牙說道,“我的身份極為隱秘,但是,現在知道我身份的同誌太多了。”
不是他畏難和貪生怕死,也不是他不相信其他同誌,而是經過此事,程千帆真的覺得成立火苗小組弊大於利。
且他從參加革命工作以來,一直都是身份極為神秘,在特科內部也是最隱秘的王牌特工。
單線聯係,獨來獨往,這也正是他在去年的大搜捕中能夠保存下來的最根本的原因。
叛徒李香君供述出包括竹林同誌在內的特科多名同誌,造成特科幾近全軍覆沒之毀滅性損失。
但是,敵人卻一直沒有抓住陳州,便是因為他的身份隻有特科領導竹林同誌一個人知曉,叛徒李香君隻知道陳州這個代號,並沒有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