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杭城之後,屬下沒有耽擱,輾轉來到菎山。”
“菎支線?”三本次郎問。
“是的。”程千帆點點頭,“屬下在菎山盤恒多日,卻是不料被一個崗哨的巡查驅趕,為了避免暴露,隻能先行離開,提前來到上海。”
“你在哪裡被巡哨驅趕的?”三本次郎饒有興趣問。
說著,他直接起身,來到一麵牆麵前,拉開幕簾,牆上赫然懸掛著一麵江浙滬之軍用地圖。
程千帆仔細查詢,接過三本次郎遞過來的指揮棒,點了點,“這裡。”
“這是一個小村子,距離支那軍隊的防區有五華裡。”程千帆說道。
“雖然被驅趕,不過,屬下在周圍查探還是有所獲。”
“有一條比較偏僻的羊腸小道可以繞過崗哨,沿途有一口井,兩個小路分叉口,一個通往另外一個村莊,一個徑直走過去,是一條河流,水深半米,可以泅渡。”程千帆思考片刻,繼續說道。
他將指揮棒遞還給三本次郎,“關於菎支線的調查報告,屬下此前托影佐君向穀口老師彙報過了。”
“辛苦了。”三本次郎欣慰的點點頭,看得出來,宮崎健太郎對待工作還是非常認真和謹慎的。
“身為帝國子民,為帝國效力,是屬下的職責所在。”程千帆恭敬說道。
他繼續講述,言及自己代替老師穀口寬之參加日中友好研討會,卻是被影佐英一發現他同一名法租界巡捕相貌極為相似。
影佐英一靈機一動,製定了以宮崎健太郎假扮程千帆之李代桃僵之策。
“屬下一開始是不同意的。”程千帆苦笑一聲,“我知道自己,我不是專業特工,唯恐壞了大事情,不過,影佐君盛情相邀,屬下無法退卻。”
三本次郎看了程千帆一眼,要不是他看過影佐英一的報告,還真他娘的信了。
每個月八十日元,這才是你盛情難卻的根本原因吧。
程千帆繼續講述,他按照影佐英一的吩咐,跟蹤程千帆多日後,在影佐英一的親自指揮下,殺死程千帆,假冒之。
三本次郎聽著程千帆的講述,暗暗和自己看到的檔案資料對照,基本一致,便是細節也對的上,沒有可疑。
他點點頭,“影佐君不愧是軍部出了名的人才,此計劃堪稱精妙。”
他之所以突然詢問程千帆,卻是源自他剛才腦子裡的突發奇想。
宮崎健太郎與那個程千帆長相一致,宮崎健太郎可以假扮程千帆,那麼,反之亦然,程千帆也可以假扮宮崎健太郎。
當然,內心裡三本次郎並沒有懷疑什麼,隻是想到這個可能,秉持特工之懷疑一切的習慣,詢問一番。
聽了程千帆的講述,他的懷疑煙消雲散了。
影佐英一的報告是機密文件,支那人程千帆不可能知曉。
宮崎健太郎所述的情況同影佐英一的報告一致。
此外,宮崎健太郎講述的在菎山遊曆調查之情況,更是做不得假的。
那個時候的宮崎健太郎還沒有來到上海,程千帆也不可能得知有這麼一個和自己長相一致的日本人,更無從說設計假扮。
三本次郎本來便沒有懷疑什麼,此番更是放心了。
“可惜了,影佐君為支那人所害。”程千帆露出略悲傷的表情。
“照相機以及膠卷都準備好了。”三本次郎說道,“宮崎君,這裡你不能多待,你回去吧。”
程千帆張了張嘴巴。
“那個文件袋裡麵是六百日元。”三本次郎愣了下,立刻明白了,指著程千帆手中的一個文件袋,生氣的一甩手,“去吧。”
“屬下告退。”程千帆恭敬的鞠躬,同時不著痕跡的摸了摸裝錢的文件袋,眉開眼笑,聽得三本次郎冷哼一聲,趕緊離開。
“財帛動人心啊。”在程千帆離開之後,三本次郎搖搖頭,他現在算是明白為何在杭城之時,此人冒著被中國軍警抓捕的危險報信、營救川田篤人了。
這家夥肯定是得知了篤人少爺的身份,知道救了這麼一個大人物有好處,才會如此勇敢的。
不過,拋開貪財這一點來說,宮崎健太郎很聰明,此前能夠深入支那內地遊曆,也說明此人能吃苦,倒也是一個可堪造就的有為青年。
此時,一直在隔壁房間觀察程千帆的青年男子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