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巡捕房第三巡副巡長程千帆貪財的名聲在黑白兩道早就傳開了,隨著這個名聲傳開的還有:
小程巡長雖然胃口大,但是,是個講究人,收錢辦事,童叟無欺。
“也是,汪家送上門的,你不宰他們一刀,也不像是你的作風。”宋甫國哈哈大笑,他問,“還價多少?”
“四千法幣,十三根大黃魚。”程千帆說道,“駱耀虎代那邊同意了。”
宋甫國沉吟,他敢肯定,這駱耀虎在汪家人麵前,肯定還會繼續加價的。
“這就說明,汪家那邊給駱耀虎提前言語過,會不惜一切代價撈人。”宋甫國說道。
“沒錯。”程千帆點點頭,“這正說明我們的推測是沒錯的,這個汪家老三有問題。”
汪家老三被抓,不是偶然。
是程千帆同特務處上海區情報處聯手做的一個局。
當然,巡捕房這邊是不知道的,這本身就是一次簡單的處警。
此前程千帆向特務處南京總部彙報,懷疑日特有一個以撲克牌為代號的漢奸組織。
特務處在全國各站點進行排查,重點是各地駐軍軍官以及軍官的家屬。
六安站反饋消息,六安當地望族汪家的老三近年來多次往返六安以及滬上之間。
今日,駱耀虎說汪老三從小被汪家老太太嬌慣,被兩個哥哥縱容,故而有些驕縱。
但是,特務處得到的情報是,汪家老三不是汪氏老太太所出,而是三年前汪家老太太突然認得的一個兒子。
按照汪家的說法,汪老三是六安汪氏在姑蘇的分支,這孩子父母都已經不再,老太太可憐,允其認祖歸宗,收在汪家老太太這一支,成了汪家老三。
汪家老大是六安的參議。
曾經在東瀛留學過。
汪家老二是六安保安團的一個營長。
頻繁來往六安以及上海之間的汪家老三進入到了特務處上海特區情報科科長宋甫國的視線。
特務處南京總部也命令程千帆再度以水滴的代號與宋甫國合作。
…
是的,是和宋甫國合作,不是與宋甫國的情報科合作。
整個合作過程,程千帆隻會同宋甫國秘密會麵。
……
所謂的汪家老三,隻是汪氏家族在姑蘇的分支,早就出了五服了。
這樣一個汪老三,卻備受汪家上上下下喜愛。
此次設局,就是要進一步論證汪老三在汪家人心中的重要性。
汪家人會不會花錢撈人。
願意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撈人。
特彆是會派誰來交涉。
這些都能以茲作為參考。
汪家大少爺親自來滬上撈人,並且可以猜測其向駱耀虎做出不惜一切代價要撈人出來的態度:
這個態度就是,願意挨宰!
汪家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所謂三少爺還真是舍得呢。
此前,特務處南京總部懷疑擔任六安保安團營長的汪家老二是通日主謀。
但是,程千帆以及宋甫國有不同的判斷。
他們認為那個頻繁往返滬上與六安之間的汪家老三才是最可疑的。
汪家老三很大可能不僅僅是一個傳遞情報和信息的中間人關係,而是真正控製、或者是誘導汪家老二投敵通日的那個人。
此一番試探,汪家對於這位三少爺的態度,在一定程度上證實了兩人的猜測。
汪家老三的身份絕對有問題。
“宋科長,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呢?”程千帆手裡把玩著一支煙,自從宋甫國肺部有暗傷,程千帆從不在宋甫國麵前抽煙,哪怕老宋說沒關係,他也不抽。
“什麼可能?”宋甫國問,他知道程千帆腦子靈光,嗅覺靈敏,這小子簡直是天生吃特工這碗飯的。
“有沒有可能,這個汪家老三本身就是日特?”程千帆緩緩地說。
“你是懷疑汪家老三實際上是日本人?”宋甫國驚訝問。
“是的。我們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程千帆說道。
“說說你的想法。”宋甫國說道。
“我分析了宋科長提供的資料情報,有一種非常怪異的感覺。”程千帆沉聲說道。
“怪異?”宋甫國問。
“資料裡麵記載了一件事。”程千帆說道,他腦海中回憶,說道,“汪家的長工老瓜頭講過一件事,他有一次看到汪家三少爺對大少爺發火,訓的大少爺低頭不敢吭聲。”
說著,程千帆停頓了一下,問宋甫國,“宋科長,以你的經驗來判斷,弟訓兄,這種關係正常嗎?”
“你的意思是汪家老大怕汪家老三?”宋甫國踱步,思忖片刻,說道,“應該是了。”
“或者我們也可以設想一下,汪家老大、老二、乃至是老三,三兄弟都是為日本人服務的。”程千帆說道,“但是,同樣是為日本人服務的,有一個統屬關係。”
…
“汪家老三對汪家老大和老二有轄製的權利,甚至他就是這兩人的上級。”宋甫國表情嚴肅,說道。
“是的。”程千帆點點頭,“汪家老三極可能是老大老二的上級,至於說我懷疑汪家老三是日特,這隻是一個猜測,並沒有直接的證據。”
“直覺?”宋甫國笑著問。
“直覺。”程千帆點點頭。
宋甫國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先不說汪家老三是不是日本人,程千帆推測汪家老大、老二、老三都通日,而汪家老三是另外兩人的上級,雖然也並無實據,但是,邏輯清楚。
宋甫國對於這個推測是有幾分相信的。
正如他自己所說,他對程千帆非常欣賞,這個年輕人天生就是吃特工這碗飯的,嗅覺非常靈敏。
“魚餌已經放出去了,就看汪家會怎麼上鉤了。”宋甫國說道。
程千帆點點頭。
他們的計劃是令汪家大出血,花錢撈人,然後再由特務處出手,將來撈人的汪家老大以及剛剛從巡捕房被放出來的汪家老三一起抓捕、用刑。
力求快速撬開兩人的嘴巴。
……
兩個小時後,程千帆離開台拉斯脫路。
李浩開車來接他。
上了車,李浩緩緩開車,突然從前麵遞過來一張紙條。
“帆哥,有人在我身上放了個紙條。”李浩一臉慚愧說。
對方神不知鬼不覺在自己身上放了紙條,這令他非常生氣且羞愧。
程千帆接過紙條,上麵有一個地址,還有一個署名。
盛叔玉。
他來上海了?
程千帆眉頭微微皺起,他聯係自己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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