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情?”三本次郎淡淡問。
“昨日在今村先生家中,屬下從今村先生口中得知了一個消息。”程千帆說。
“噢?什麼消息?”三本次郎眯著眼睛,問。
“岩井英一閣下有意組建一個新的特務機關。”程千帆說道,他看著三本次郎一眼,放低聲音,“今村先生言語中似有意招攬屬下加入此機關。”
他在暗中觀察三本次郎的麵部表情。
“那你是怎麼回答今村君的?”三本次郎嘴角咧了咧,問道。
程千帆從三本次郎的反應立刻斷定:
其一,對於岩井英一要組建新的特務機關之事,三本次郎以及上海特高課方麵是已然知曉的。
其二,昨日今村兵太郎家中的賓客中,極可能有三本次郎的人,換而言之,今村兵太郎找他私下裡談話之事,三本次郎是知曉的。
這符合程千帆的預判,而次預判便是剛才程千帆果斷決定向三本次郎主動‘坦誠’講述這件事的原因。
……
“我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含糊過去了。”程千帆露出驚慌、慚愧的表情,趕緊解釋說道,“宮崎是特高課的人,自然不會答應,不過,宮崎慚愧,我也沒敢直接拒絕。”
聽聞程千帆如此說,三本次郎陰冷的麵容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這同他所掌握到的情況基本一致。
岩井英一要組建隻屬於他的特務機關,這件事早已經引起了影佐英一以及三本次郎的警惕。
昨日出席今村兵太郎生日宴會的賓客中,有一人是特高課的隱蔽特工,這是岩井英一以及今村兵太郎都沒有掌握的高級特工,其目的就是監視總領事館中的帝國異己分子。
此人向三本次郎詳細的彙報了昨日之事,其中提及一件事:
一個叫做宮崎健太郎的帝國子民在阪本家的少爺的帶領下,也參加了宴會,今村兵太郎對其似乎很欣賞和重視,兩人有過單獨交談。
三本次郎暴怒。
如果宮崎健太郎今天沒有來找他彙報情況,他不介意給宮崎安排一個為天皇儘忠的機會。
“岩井英一閣下為帝國鞠躬儘瘁,有意承擔更多的工作,這是好事。”三本次郎說,“所以,你做得不對,你為何要拒絕今村君的邀請呢?”
程千帆看著三本次郎,他的表情是疑惑的,疑惑中帶著思考,思考後似乎是眼中一亮,有所領悟。
“笨蛋!”三本次郎直接罵道,“你和今村君關係不錯,以後要主動要今村君靠攏,加入其中。”
“課長的意思是……”程千帆輕聲說,“令我打入其內部?”
“不不不,都是為帝國服務的,怎麼能這麼說。”三本次郎搖搖頭,“我們要加深對於友鄰機關的了解。”
“是!”程千帆露出恍然的表情,“宮崎明白了。”
……
離開上海特高課之秘密據點,程千帆一路步行、特意繞了路,才來到自己停車的地方。
上了車。
他直接啟動車子,一路駕駛車輛,來到了麥尼尼路的一處茶樓。
上了二樓,要了個雅間,吩咐不要有人來打擾。
一壺茶,一碟瓜子,一碟綠豆糕。
手裡拿著綠豆糕,坐在窗台前,看樓下人來人往。
他陷入沉思。
本來他還想要側麵向三本次郎探聽有關於日本浪人之事的,不過,見到三本次郎的第一眼,甫一嗅到不對勁的氣息,他立刻否決了這個想法。
此時此刻,他在思量自己剛才在三本次郎麵前的應對。
反複思量,程千帆自忖應該是沒有漏洞的,是合適的。
他可以承認同今村兵太郎有過接觸、談話。
也可以彙報說今村兵太郎對他有招攬之意。
但是,絕對不能說自己一口答應了今村兵太郎的招攬。
也不能說自己直接拒絕。
‘既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是最合適的回答。
這個回答反而最容易讓三本次郎相信。
此外,自己今天主動向三本次郎彙報這件事,能夠最大程度上增強三本次郎對自己的信任。
程千帆舔了舔手上的綠豆渣,嘴角揚起一抹弧度。
能夠在同三本次郎這樣的高手過招,而且是被對方‘突然襲擊’的情況下再度過關,他是頗為自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