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本次郎作為海特高課的高層,離開日本人勢力盤踞的虹口區,來到法租界,這實際是非常冒險的舉動。
作為日本人在海方麵的重要特務機關之頭目,他的人頭早就在特務處那裡掛了號的。
三本次郎自身顯然也知曉這一點。
故而極為謹慎。
荒木播磨打電話聯係程千帆的時候,對於課長三本次郎來此之事是隻字未提。
若是早知道三本次郎來麥琪路,程千帆麵對這個能夠安排人手乾掉三本次郎之極難得的機會很難不動心。
第二次淞滬會戰已成必然之勢。
在如此背景之下,海特高課頭目死去,特高課的運轉勢必會受到影響,進而會影響到日軍的情報係統的運轉。
當然,這隻是一個瞬間的念頭,他隻是掃了一眼,便知道即便是知道三本次郎的行蹤,想要在法租界除掉此人,也是難度極大。
在院子裡有四名守衛,此刻正在警惕的打量著四周,這些日本特工偽裝的很好,他們穿著黑色襯衫,胸襟敞開,帽子歪戴著,口叼香煙,活脫脫一副海灘流氓相。
當然,隻是神似,實際沒有海灘流氓骨子裡的那股‘精氣神’。
不僅僅如此,程千帆瞥了一眼,便看到在某個角落裡露出黑色的衣角。
很顯然,院子裡其他的隱蔽角落,還安排了其他守衛。
這也符合他對這個三本次郎日本老牌特工的印象:
殘忍、狡猾又不乏謹慎。
……
進了門,程千帆便看到了三本次郎。
三本次郎一身長袍馬褂,戴著眼鏡,正在飲茶,手裡還盤轉著兩粒彈子,一副江湖大佬做派。
“課長,您穿這一身,嘖,真是扮什麼像什麼。”程千帆笑著豎起大拇指,恭維說道。
三本次郎麵色陰沉,沒有功夫聽宮崎健太郎拍馬屁,冷冷說道,“宮崎君,我有些事情問你。”
“是!”拍馬屁拍到馬蹄子的程千帆絲毫沒有尷尬之覺,他立刻麵容一肅,恭敬說道,“課長請問。”
“你同劉波一起共事了多長時間?”三本次郎問。
“大約半年的時間。”程千帆回答說道,“課長為何突然問起劉波?”
他疑惑的看著三本次郎,此時此刻,他看似正常的麵容下是警惕和後怕,他剛才險些說出‘接近兩年的時間’。
兩年的時間,是程千帆和劉波一起共事的時間,宮崎健太郎隻和劉波共事不足半年時間。
有時候,下意識脫口而出的一句話,便會帶來災難性的後果!
處處危機,如履薄冰!
一言生。
一言死。
這便是潛伏特工的人生!
……
“說說你對劉波的印象和看法。”三本次郎沒有回答程千帆的問題,而是繼續問道。
程千帆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回憶了一下,這才開口。
“劉波是巡捕房三巡的老資格警官,辦事能力不俗。”
“此人在巡捕房內部人緣極好,和三教九流也都多有涉獵。”
“也正是因為如此,劉波犯事入監後,雖然同僚們表麵對他避之唯恐不及,實際,大家暗地裡還是對他和他的家人頗為關照的。
而且,據說他在監牢裡的處境還算不錯,因為劉波很會做人,有些獄警也都曾經承情與他。”
“你平素有沒有注意到他的政治態度?”三本次郎問。
“政治態度?”程千帆露出驚訝無比的表情,他看著三本次郎,放低聲音,問道,“課長,瀨戶君是帝國特工,是我們自己人啊。”
“先回答我的問題。”三本次郎說。
“劉波的政治態度。”程千帆沉吟,他做出思考狀。
事實,他的腦海中也確實是在飛速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