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何濡大笑,眨了眨眼睛,道:“七郎,今日你做君子,以後可不要後悔莫及!”
徐佑聽他說的篤定,心中一動,想到他方才俯看落葉而成卦數,聳了聳肩,道:“你是不是看出了什麼?”
何濡點了點頭,臉上表情似覺好笑,又似覺奇怪,道:“之前你進來時,恰好一片枯葉不偏不倚的落在池中,兌上坤下,將原先的卦象變成了萃卦。”
“萃卦?”
“澤地萃,兌為水,坤為土,利有攸往!對詹文君,你應該主動些才對。否則過了這次的機緣,想再一親芳澤,怕很難如願。”
徐佑深知易經包含宇宙萬物,個中道理精妙入微,但要說從幾片葉子就能看出男女之事,實在有點天方夜譚,道:“你通曉陰符四相,可能對易理的認知遠在我之上。但你自幼在寺廟長大,見過的女子還沒有讀過的經書多,如此妄議情愛,其實哪裡懂得女兒家的心思?沒聽過一句話嗎,女人心,海底針,周天十六卦再怎麼精妙,也揣摩不透女郎們想些什麼,要做些什麼。再則,若是靠著趁人之危才能一親芳澤,我徐佑雖然不知禮,卻也不屑為之!”
話音剛落,聽到履霜跟秋分在正中的台階前竊竊私語:“小郎在義興時是不是常常遊玩聲色之地,竟如此懂得女兒家的事?”
“也沒有啊,我平日跟他去最多的地方是家裡的武庫……至於其他的,或許是有的,隻是我就不知曉了……”
徐佑一臉無奈,轉過身道:“你們幾時出來的?”
履霜迎了過來,彎腰為徐佑摘去革帶上掛著的草絮,盈盈笑道:“剛來,隻聽到小郎說什麼不屑為之,婢子多嘴一句,小郎不屑為之的,是何事呢?”
連秋分也聽出履霜在打趣徐佑,憋著嘴想笑又不敢笑,徐佑瞪了履霜一眼,摸著肚子叫道:“早膳好了麼,快要餓死了……對了,風虎呢,去叫他起床用膳。今日倒是稀奇,其翼起的這麼早,風虎卻不見了人……”
左彣沒有賴床的習慣,之所以起的晚,是因為受了傷。他那日使劍接住了席元達的鐵球毒針,被一枚擦肩而過,當時沒有在意。過了這幾日,毒性不知不覺中蔓延到了身體內,猛然發作,竟至一病不起。
徐佑得知之後,立刻知會詹文君,要她請來錢塘名醫赴明玉山問診。大夫來了之後,開了祛毒養肝的藥,用了幾服,隻是暫時抑製了毒性,卻不見根本的好轉。徐佑和何濡商議之後,斷定解藥還得往天師道去尋,隻恨沒有和李易鳳約定聯絡方式,急切間找不到他的人。一方麵四處請名醫來會診,不論遠近,皆重金請上山來;另一方麵積極派人去吳縣尋找李易鳳,隻要有他在,席元達這點毒藥伎倆,信手就能解去。
不過五日後得到回報,李易鳳已經交接了捉鬼靈官的教務,隻身回轉鶴鳴山,不在吳縣了。徐佑曾跟他說過事有不可為,立刻抽身而退,看來他上次送定金丹後就立刻離開了揚州治這個是非之地。當機立斷,急流勇退,不愧是李長風的高徒,舍得下揚州這繁華之地。
他走的及時,卻苦了左彣這個病人,沒了李易鳳,徐佑思前想後,顧不得避嫌,到縣衙和跟顧允一番密議,請他私下裡拜托孟行春,看能不能從天師道找來解毒之物。
天師道在揚州治的所有有關人等,尤其跟席元達關係密切的人,現在都在孟行春的掌控之下,不知會他一聲就去暗中搜尋,一來惹人疑竇,二來必會事倍功半,三來,也是怕得罪了他。照徐佑的評鑒,孟行春熱衷功名,權力欲望極重,這樣的人,一旦大權在握,肯定將揚州治視為囊中物,一旦讓他覺得徐佑不將自己放在眼中,後果可想而知。
要說現在整個揚州不能得罪的人,孟行春絕對排在前列。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走通他的門路,從席元達親近之人的手中尋來解藥,為左彣解去所中之毒。
顧允自然一力應承下來,左彣受傷,歸根結底還是為了保護錢塘百姓,要不然以他的身手,想要躲避易如反掌,哪裡會被毒針沾身?隻不過孟行春對此並不上心,他身負上命而來,殫精竭慮尚恐差事辦的不好,豈肯浪費時間和精力在這等小事上,所以又過了七日,還沒有給顧允答複。
徐佑卻等不及了,左彣的傷勢有逐漸加重的趨勢,好好的一個人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看著讓人焦急又心傷,無奈之下,隻好親自登門求見孟行春。
孟行春沒有住在縣衙,而是選了城隍廟左近的一處小宅院落腳。徐佑遞上了拜帖,等了片刻,一名普通齊民打扮的人帶他進去,彆看這人打扮普通,但步伐穩健,雙目有神,定是孟行春手下的徒隸,也被稱為黃耳犬。
司隸府有鷹鸇和臥虎兩司,鷹鸇,意為忠勇,臥虎意為峻法。後來殺伐過度,為天下所忌,因鷹鸇司多穿紫衣,臥虎司多著黃裳,朝野譏嘲為紫尾獍和黃耳犬。
船閣拿到的情報顯示,孟行春此次離京,隻帶了三十名徒隸。但人不在多,司隸府的徒隸都是從軍中選拔的精銳,受過各種殘酷又專業的訓練,鎖人拿人,破家滅門,一可當十,如狼似虎,不能等閒視之。
剛進了門,就聽到一個沙啞中透著低沉的聲音,道:“徐郎君,久仰大名!”,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