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種事交給暗夭去做最好,他的武功修為雖然比不上左彣,但極擅長易容、隱匿和刺探,輕車熟路,更為穩妥。不過暗夭尚未完全收心,徐佑既不敢輕易解開他的禁製,也不放心讓他一個人出去執行任務。
信任,或者互信,需要更長的時間!
錢塘城外,月光冷冽如冰雪,官道上接連二十輛牛車從遠處吱呀呀的駛來,車輛周圍隱隱約約不下於百人押送,深及小腿的車轍讓沉重的牛車按照固定的路線前進,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傾斜和搖蕩。每遇到過不去的淤陷或者土壘,就有人低聲吆喝著指揮七八人一起用力推,這樣走走停停,用了小半個時辰也才走出了數百米的距離。
左彣站在官道右側的山丘上,這裡居高臨下,樹林茂密,不怕被人發現。他跟了大半夜,這些押送車輛的人跟普通富賈大戶的部曲沒有不同,頂多訓練有素,顯得精悍而已。不過夾雜在其中的有大概十餘人,僅看步姿身形,無不是九品榜上的修為,這就很匪夷所思了。
“都快點,再賣把力。醜時趕到小曲山,主人有重賞!”
說話的人身材高大,國字臉布滿風霜,濃眉大眼,讓人印象深刻。但真正引起左彣注意的,卻是在他身邊一直沒有做聲的一個人。
那人青衣小帽,奴仆的打扮,舉止也處處透著小心謹慎,可左彣依稀記得,曾在小曲山上見過此人。他混在數量不菲的奴仆中並不顯眼,不過左彣現在何等的深厚修為,隻要目光之內,上至飛鳥,下至蟲蟻,全都無所遁形。
原來,這個貌不驚人的家夥才是劉彖的真正心腹!
左彣悄無聲息的跟著車隊到了小曲山的南麓,跟灑金坊所在的北麓正好隔山對望。山腳下已經候著數十人,簡單確認了一下交接,將箱子從牛車上搬下來,五六人一組,趁黑抬著上山。
整個過程沒有絲毫聲響,持續時間極短,連離南麓不遠的村落裡的狗都沒有驚動。
卸完貨的牛車稍事停歇,喂食了草料和水,立刻順著原路返回。左彣精神一振,追蹤了大半夜,這會才是真正重頭戲開始了。
第二天早上,四處城門洞開,因為宵禁而內外隔絕的人群再次彙攏起來,挑著擔子的農人,滿載貨物的行商,走街串巷的遊醫,各式各樣的人共同組成了錢塘城這個早晨的喧囂場景。
有早晨,有晚上。
當暮鼓敲響,住在城外的人匆忙收拾東西,吆五喝六的和同伴或者熟識打著招呼,然後隨著城門緊閉,消失在遠處的夕陽裡。等夜幕鋪開,預示著萬物靜息的時候來臨。
如此反複,轉眼已過了三日。
冬至徹夜未眠,天剛蒙蒙亮,就來找徐佑,憂心忡忡的道:“小郎,三日夜了,風虎郎君還沒有回來,不會出什麼意外吧?”
徐佑自若道:“未晉位小宗師之前,或許需要擔心他的安危。但現在的風虎,修為遠超你我的認知,他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也遠超你我的想象。在錢塘,乃至吳郡,能夠留住他的人不多,而有資格的那些人,絕不會輕易的出手。所以放寬心,他延誤的越久,說明發現的線索越重要。”
冬至心中稍安,徐佑的沉穩和淡定,是她們最大的依仗。
到了下午,左彣終於回來了,冬至第一時間圍著他前後打量,確定沒有受傷,重重鬆了口氣。
“這是怎麼了?”左彣被冬至搞的莫名其妙。
徐佑笑道:“她擔心你發生意外,這幾日都沒吃好飯,睡好覺。”
左彣知道冬至這是發自肺腑的關心,他是從屍山血海走出來的人,雖然覺得沒有必要,但也很是感動,笑道:“放心吧,就算遇到孫冠,我打不過,也總跑得掉!”
這句話是左彣故意說笑,真遇到孫冠,可能連跑的機會都沒有,看看陰長生的下場就明白了。
越品如登山,五品小宗師與一品大宗師的差距,遠遠超過了普通人和小宗師的距離。
“怎麼去了這麼久?”
“我跟著一個人到了吳縣,此人應該是劉彖和背後的神秘人聯係的舌頭。”
這無疑是個重大突破,徐佑登時來了精神,道:“他到了吳縣何處?”
左彣壓低聲音,說了三個字:“林屋山!”,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