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老百姓或許有罪,但更多的人隻是被裹挾盲從,況且今日的錢塘,死的人已經夠多了!
“將軍,我想去見一見鎮東將軍。從吳縣來時,顧府君曾有私事托我轉告,這段時日忙於雷霆砲,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徐佑不想再在碼頭待下去,蕭玉樹也不難為他,派了五百精銳部曲護送他去見朱智。城內雖然暫時平定,但尚有白賊隱匿市井,時不時的竄出來殺人,安穩起見,身邊帶點部曲為好。
縱馬疾行,舉目望處,錢塘城內皆是殘桓斷壁,燒毀的房舍冒出濃煙,路邊是戰死的白賊或者被不知中軍還是白賊劫掠而殺害的百姓,屍橫遍地,慘不忍睹。
剛拐過街道,耳中聽到有女聲呼救,不遠處的桂花樹下,五個穿著府州兵戎服的部曲正將一名豆蔻少女按在地上,剝開了身上的衣服,露出胸腹間白皙的肌膚,正欲輪番侵犯。
徐佑勒住駿馬,臉色陰沉,奉命護送他的幢主名叫秦明,不解問道:“郎君為何停下?”
“這些人是誰的麾下?”
秦明略一打量,笑道:“應該是左軍的,這幫兔崽子,倒是急色鬼!郎君,城內不安全,我們還是快走吧!”
“哦,秦幢主,他們辱及婦人,可犯了軍法?”
“這個……”秦明眼珠子一轉,覺得徐佑有些小題大做,臉上卻陪著笑,道:“大家夥流血流汗,好不容易打下了錢塘,找些許樂子,其實也不算違犯了軍法……”
徐佑怒極而笑,道:“風虎!”
左彣的身影出現在左側的房頂,微微躬身,道:“郎君!”
“殺了他們!”
“諾!”
秦明大驚,道:“郎君,不可!就算犯了軍法,也當交給法司論處,不可輕易誅殺……”
話音未落,五顆人頭落地,徐佑冷冷的道:“我自去向蕭將軍解釋,幢主不必多慮!”然後分一匹馬給左彣,讓他帶著少女,直奔偽吳皇宮而去。
見到朱智,他脫去戎服,穿著舒適的峨袍,正半臥在蒲團上,手中把玩著從殿裡找到的寶物。
徐佑笑道:“朱四叔好雅興,外麵腥風血雨,此地卻難得的閒適!”有了先前的那些經曆,他現在隨著顧允稱呼朱智為四叔,既拉近了彼此的距離,也不顯得見外生疏。
朱智高興的跳了起來,快步迎上,拉住徐佑的手,道:“七郎,我久候你不至,差點就要找蕭將軍要人了!”
兩人寒暄片刻,徐佑問起城內戰況,才知西、南兩城都已攻陷,殘敵基本肅清,有大概千餘人從南城突出包圍,往西逃逸,不過後軍早早布網,來了個甕中捉鱉,沒有讓一人逃脫。
“找到張墨了嗎?”
徐佑來見朱智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張墨的下落。朱智事先已經得到左彣送來的書信,進城伊始,就處處留心打探,無奈事不隨人意,道:“我審問了偽吳的幾名官吏,都不知道張墨的去處,好像都明玉離開時也沒有帶著他走。這點很奇怪,身為偽楚的中書令,張墨備受重用,都明玉逃跑時為何沒有帶著他呢?”
徐佑皺著眉頭,此事確實蹊蹺,但沒跟都明玉一道,避免了葬身海底的厄運,卻也是不幸中的萬幸。
“四叔,張墨的下落,還要拜托你多多費心,無論怎樣,一定要找到他,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放心吧,隻要他活著,我就能把他找到!”
“對了,還有一事,”徐佑示意左彣將那名少女帶了進來,說了方才發生的事,歉然道:“給四叔惹麻煩了!”
朱智拍了拍徐佑的肩頭,目光露出讚賞的神色,道:“七郎,你知道我最喜歡你哪一點嗎?”
徐佑慚愧道:“我渾身的毛病,實在沒有什麼優點!”
“你啊,”朱智大笑,稍後止住笑聲,正色道:“我最喜歡你的,就是你那一點始終不曾消散的良知!”
徐佑默然。
“太平盛世,國法森嚴,世人皆可為良善。可是像錢塘這樣的戰亂之地,無君無父,無法無天,但凡腰間有刀,麾下有兵,掌中有權者,都能為所欲為。貪欲,劫掠可得;色欲,淫辱可得;惡欲,揮刀可得,人人皆可為禽獸。如何遏製禽獸之欲,就在於這一點點的良知!”
朱智退開兩步,整理衣冠,對著徐佑緩緩作揖,道:“為錢塘百姓,謝微之這點良知!”
徐佑側身避讓,道:“不敢當!四叔言重!”
“我這就派出親軍巡視全城,若有違背軍法者,當按律處置。”朱智惡狠狠道:“蕭將軍攻城前頒下了十七條將令,還有人充耳不聞,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當真的不怕死!”
徐佑心知肚明,此舉必然得罪軍隊裡的很多人,甚至可能得罪蕭玉樹,但錢塘已經承受了太多苦難,該結束這一切了!
他同樣整理衣冠,作揖下拜,道:“為錢塘百姓,謝四叔恩德!”,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