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個院落,顧昔指著正麵的堂屋,道:“這是等會舉行婚禮的地方,新婦一到,我再請微之來觀禮。”
“好!”
徐佑客隨主便,跟著顧昔到了正堂左側第五間的房舍,裡麵擺放著十八張雕花獸紋紅木食案,每張食案後站著兩名美貌侍女,布置的典雅又不失喜氣。像這樣的房舍還有數十間,足夠安排今日參加婚禮的賓客,隻是越接近正堂兩側越是代表著地位和尊貴,徐佑要不是和顧允關係太過密切,以他現在的身份,其實是沒資格到這間房舍裡來的。除此之外,後麵的院子裡也有露天的食案,密密麻麻,以供那接近數千的隨從奴仆歇息吃喝。
徐佑入了席,顧昔坐在一邊作陪,清明婉拒了顧昔的邀請,執意站在徐佑身後。冬至、方斯年和紇奚醜奴三人被安排到另外的房舍,和女賓們坐一起,徐佑固然不介意男女同席,也不介意尊卑貴賤,可這是顧氏的地方,房間裡還有其他士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叮囑了冬至兩句,她聰明伶俐,應該會照顧好方斯年和醜奴。
房裡已經坐了十三四人,都是年輕人,想必安排坐席時顧氏也有考量,儘量把有官身的、年長的、家族交好的諸如此類安排到一起,避免出現尷尬和爭執。顧昔先為徐佑做了介紹,八人裡竟有兩人是徐佑認識的,一是張氏的張桐,一個是朱氏的朱聰。
朱聰和徐佑有舊怨,跪坐蒲團上不冷不熱的拱了拱手。張桐也一反常態,站起來很有禮貌的作揖,卻沒有多說話,跟平日裡跳脫的性子不符。
“這位是張榆,張桐的大兄。”
徐佑望過去,張桐撇撇嘴,突然眨了眨眼。原來這小子是因為有兄長在,學得乖巧了不少。
“張郎君!”
徐佑施禮,張榆起身,回禮道:“徐郎君!”他濃眉大眼,神色堅毅,一看就是不苟言笑的性子,怪不得張桐怕他。
“這位是新安羊太守之子羊固……”
新安太守羊橦收藏著《薦季直表》和《賀捷表》的真跡,顧允前不久用《洛神賦圖》從羊橦處換來了《薦季直表》,作為博李仙姬一笑的由頭要送給徐佑,隻不過後來李仙姬突然下毒刺殺,此事也就暫時放下了。
“這位是宜都郡鄭郎君……”
“這位是豫章郡霍郎君……”
“這位……呃,這位郎君,我瞧著麵生,敢請教?”
介紹到最後一人時,顧昔頓覺奇怪,這房舍裡的人都是他對著名單安排的,怎麼會有一人不認識的呢?
那人麵如冠玉,體態修長,端坐不動,卻散發著傲然於人的氣勢,淡淡笑道:“我姓蕭,自蘭陵來。”
蘭陵蕭氏?
蘭陵蕭氏雖位列楚國四大頂級門閥之一,可蕭勳奇掌控司隸府後,糾察百官,殺戮過重,其他諸姓門閥對蕭氏的敬畏多於尊重,加上種種原因,為了避嫌,這些年彼此間來往極少。顧昔臉色微變,他怎麼也沒想到,蕭氏會派人前來參加顧允的婚禮,聽說當年中書令柳寧的兒子大婚,蕭氏也不過送了賀禮,卻未有一人到場。
顧氏的臉麵,豈能比得過柳氏?
心裡的不安讓顧昔坐如針氈,看這人的儀姿,應該是蕭氏的重要人物,如此大張旗鼓,挑選在今日登門,或有大禍也未可知。
一念至此,顧昔立刻就要辭彆出去,正在這時,清明俯身到徐佑耳邊說了兩句話,徐佑眼中閃過一道厲芒,伸手攔住顧昔,對著那個蕭郎君問道:“人稱蘭陵蕭氏有五龍,觀足下神姿高徹,不知是五龍哪一位?”
那人笑時眼睛微眯,仿佛明月臨空,顏色之麗,猶如婦人,可打量徐佑時,眼神卻似利刃,透著幾分威勢。
“在下蕭靈,非五龍之一,乃蕭氏沒出息的子弟,和徐郎君的名望相比,無異燭火見於月光,何足掛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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