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也比不得劉皇叔,人在屋簷下,暫且低頭,無傷大雅!”徐佑轉身而行,道:“走吧,去四處逛逛,莫辜負了這初秋的秦淮美景!”
此後接連三日,徐佑天天登門求見,卻一直吃閉門羹。不知誰傳出去的消息,從第四日開始,竟在崔府的門外圍聚了不少人,其中大半都是女郎,爭相觀看徐佑的姿容。
“這就是幽夜逸光麼?果然文如其人,溫潤如玉……”
“噫,此言不假,日光輝映之下,真真是玉潤呢!”
“江東很少有人像他這麼高大,可又不顯得粗壯,反而挺拔如鬆,壁立千仞,讓人一見難忘。”
“也隻有這樣的神秀,才寫得出青天有月來幾時的蒼茫大氣,才寫得出人麵桃花相映紅的悲情長歎。”
“九鬥之才,九鬥之才。”
“今日見徐郎君,方知何謂意中人……”
“小娘思春了,快回去讓父母來提親。”
“清溪裡外千百女娘,思春者十之**,哪裡輪到我得償所願?”
“人貴自知,你倒是悟了!可憐我自恃容色,還不曾死心呢……”
“呸,你個不要臉的!”
周遭竊竊私語,男子服膺,女子仰慕,徐佑不為外物所動,矗立門前三尺,眼觀鼻,鼻觀心,靜等崔元修的消息。從早至午,從午至晚,大門始終緊閉,連圍觀的人都知道今日又是無功而返,唉聲四起,徐佑恭敬的作揖施禮,然後長袖翻飛,從容又灑然的離開。
回到長乾裡,冬至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道:“崔元修不識好歹,咱們沒必要跟他耗著,金陵的大儒不乏其人,離了崔元修,難不成還學不了《尚書》嗎?”
清明搖頭道:“騎虎難下!也不知誰放出的風聲,現在人人儘知郎君要拜崔元修為師,若半道而廢,恐怕旁人也是不肯接納的……”
言外之意,崔元修不要的弟子,彆的大儒若收了去,豈不是表明自己不如人?人性是很複雜的東西,況且徐佑寫《尚書正義》,無論如何避不開崔元修,眼下的局勢,哪怕知道碰的頭破血流,也隻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已經四日了,小郎日日站足三四個時辰,這樣悶熱的天,換了彆人,非搞出病來不可。”冬至越說越氣,她原本就言語刻薄,跟了徐佑才略有收斂,這會怒火攻心,口上可不饒人,道:“崔元修毫無人心,夷獠之輩,就算拜入他門下也求不來尚書真義,還不如另覓他途……”
“拜崔元修門下,隻是為了容身金陵,不至招來四方猜疑,研習尚書算是附贈。清明說的對,騎虎難下啊,事到如今,崔氏的府門,我是不入不可了。”
徐佑晉位小宗師,若非受嚴重的內傷,等閒不會受病痛折磨,不過他武功恢複的事隻有寥寥數人知曉,若按常理推測,也到了露出疲態的時候了。
“冬至,讓楊順去市坊尋一善作團扇的巧匠,我要做個小玩意。”
又是一日,徐佑剛到清溪,沿途就聚集了很多人,有那大膽的女娘甚至走到近前往他懷裡塞香囊和信箋,還有瓜果菜蔬,反正楚國風氣大開,這樣的事,算不得驚世駭俗。
幸好蒼處開路,徐佑沒有太過狼狽,到了府門前,再次靜立等候。正午時分,豔陽高照,身上隱隱透出汗漬,他探手入懷,拿了把折扇出來,瀟灑之極的揮舞開來,輕輕的搖了搖。
折扇的出現最早應該在宋朝,漢唐都是以團扇為主要形態,或圓或方或梅花或葵花,像這種可以折疊的扇形卻從未麵世。
其時風在天,水在側,波光瀲灩,柳葉如絲,徐佑白色戎服裹身,眉目疏朗,頸長如鵝,骨秀如鶴,宛若神仙中人。
尤其那折扇,仿佛神來之筆,徒然把他和那些喜歡執麈尾、穿峨袍的名士們區彆開來,無論金陵還是江東,獨此一家,彆無分號。
正當眾人被徐佑風神所迷,如癡如醉的時候,卻見他突然屈膝,麵露痛苦之色,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
驚呼聲頓時響徹清溪,蒼處急忙上前負起徐佑,言說郞主中暍,也就是中暑的意思,急需尋醫,然後分開擁擠如一堵牆的人潮,速速離去。
是夜,金陵城為徐佑愁思不眠者無以計數,更有傳聞說因他染恙而流下的女郎的眼淚,讓秦淮河水上漲了三寸。不知誰人作詩道:
風送秋荷滿鼻香,月過疏簾夜正涼。
自從一見徐郎後,斷儘相思寸寸腸。,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