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漢必禿!
再到安氏,篡魏而立,結果還是避免不了禿頭的命運,或許這不是老劉家的詛咒,而是所有篡位不臣者的宿命!
徐佑沒有過多的關注安休林的頭發問題,施禮拜見之後,將他在金陵的所見所聞一一告知,當然重點在於安休明弑父的無情和殘暴,以及宮變當夜帝京血流成河的慘狀,添油加醋,無異於人間地獄。
安休林臉色蒼白,走到門口,麵朝金陵的方向跪下,黯然垂淚不語。徐佑站在他的身後,以神照萬物之術,可以感知安休林發自內心的痛苦和悲哀,那裡有對父親的眷戀,對兄長的哀鳴,對父子相殘的恐懼和驚慌,也有對前路未知的茫然無措。
安休林是個善良的人,徐佑依稀記得和何濡初見時,他說過的這句話。以何濡尖酸刻薄的心性,識遍人間醜惡的經曆,卻還是毫不吝嗇的給了安休林善良的評價。
不錯,安休林應該是個善良的人,可麵對當前詭譎的局勢,善良,並不是最合適的品格!
然而,徐佑已彆無選擇!
不知過了多久,安休林搖晃了幾下身子,傷心欲絕,竟至昏了過去。徐舜華命人把他抬入內室,召大夫把了脈,並無大礙,然後斥退眾多宮女宦者,獨留徐佑和她二人獨處!
自剛才見到徐舜華,她對徐佑的態度不冷不熱,遠沒有安休林來得親切,這會容色更冷,取了用來懸掛宮燈的竹竿,走到徐佑跟前,道:“跪下!”
徐佑撩起袍擺,屈膝下跪。
啪!
竹竿重重的擊打在背上。
徐舜華怒罵道:“我在臨川足足等了你六年,你到今日才來,該不該打?”
徐佑垂首道:“弟弟來遲,願受阿姊責罰!”
啪!
又是一杆!
這下比剛才輕了少許。
“徐氏全族屍骨無存,死不瞑目!你身為嫡子,卻苟且偷生,認賊作父,該不該打?”
“枉為人子,該打!”
啪!
“六年!六年!”
徐舜華繞著徐佑兜起圈子,鳳眸赤紅,淚落如雨,道:“兩千多個日夜,那些狗賊各個高居於位,安枕無憂,你又做了什麼?可曾殺一人,可曾食其肉,可曾飲其血?”
啪!
徐舜華摘掉了發髻,露出光潔的頭頂,她原來戴的是髢,也就是假髻,道:“我一夜白頭,隻有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著。你是男兒丈夫,”
啪!啪!
接連數十下,徐舜華狀若瘋癲,直到把竹竿打成兩段,頹然坐地,雙手死死扣住磚石的縫隙,指尖滲出血跡,伏地慟哭!
徐佑何嘗不知她這些年受到的煎熬和折磨,娘家儘誅,夫家為仇敵,縱郎君不棄,又如何自處?報仇無門,泄恨無路,甚至連個可以說說心裡話的人都沒有,對女子而言,活在人間,幾欲和地府等同,要不也不會這麼順從的由她發泄,若不然積鬱於心,怕是活不了幾年。
“阿姊!”
徐佑跪行過去,將徐舜華抱入懷中,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道:“現在我來了,一切都將結束,安子道、安休明、沈穆之還有孫冠,所有人都會付出代價,為我徐氏滿門冤魂陪葬!”
徐舜華抬起頭,俏臉扭曲的可怕,道:“你保證?”
“我保證!”
徐佑和她額頭觸碰,眸光交映,儘在咫尺,道:“不出一年,我要複義興郡望,再立宗祠,以徐氏為四姓,再為華腴,再為膏粱,生生世世,永沐尊崇!”
郡姓者,以中國士人差第閥閱為之製,凡三世有三公者曰膏粱,有令、仆者曰華腴,尚書、領、護而上者為甲姓,九卿若方伯者為乙姓,散騎常侍、太中大夫者為丙姓,吏部正員郎為丁姓,所以有詩雲:五陵豪族,充選掖庭;四姓良家,馳名永巷。
徐舜華微微閉目,神色安詳,低聲道:“你來了,真好!” .,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