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智笑的輕鬆且道:“等大將軍率部前往洛陽,潼關在手,山將軍就能擺脫朝不保夕的命運了……”
回到刺史府,屋子裡沒有點燈,清冷的月通過窗戶灑在地上,朱信坐在角落裡,道:“說服山宗了?”
“有野心的人,都不甘於失去手中的權力,說服他並不難!”
朱信的眼神裡露出幾分無奈,道:“徐佑馬上要和北魏交戰,事關國運,勝負難料,你卻在背後給他下套,真要是影響了戰局,百年之後,不怕滔滔罵名嗎?”
“身後名?”
朱智仰頭,望著星空,莫名的悲傷溢出眉心,道:“她死了,我要身後名,又有何用?”
朱信知道勸也無用,可又不忍心棄之而去,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道:“徐佑費了這麼大心力聚攏聲望,又用關隴清吏司威懾州府,還想把監察司製推行到都督府,就是為了防止四兄獨大,可現在局勢驟變,他沒有多餘的時間經營秦州,難道就這麼放棄了嗎?”
朱智笑道:“徐佑處事果決,最擅取舍之道。和北魏大軍壓境相比,我在他眼裡,隻是疥癩之患,況且韓寶慶鎮戍涼州,懸刀於我項背,山宗把住潼關,扼住了我的咽喉。等擊退了魏軍,我但凡稍有異動,他再揮師西來,還不是任由揉搓?”
朱信皺眉道:“我聽著都覺得心驚,虧你還笑得出來!”
“徐佑的布置看似天衣無縫,但他終究還是錯了,因為他不知道我到底要乾什麼,又顧慮顧陸朱張和金陵方麵的反應,所以不敢真的下狠手,隻能提前四處落子,以達到日後牽製我的目的。”
朱智語帶嘲諷,道:“隻是人算不如天算,徐佑沒想到北魏這麼早出兵,這局棋剛剛開始,已然下到了終盤……”
“就算山宗可以收買,潼關能夠封死東麵的門戶,但韓寶慶不是容易對付的人,加上涼州物產富饒,人口眾多,隨隨便便就能拉起數萬人的隊伍,秦州腹背受敵,並不安穩啊!”
朱智眸子裡掠過殺意,道:“所以,韓寶慶不能活著到涼州去!”
“嗯?”朱信一驚。
“等徐佑大軍離開,山宗接管潼關,你親自出手,在韓寶慶赴任的途中將其暗殺!反正涼州多馬賊,我已聯絡了其中最殘暴的滾龍賊,由他們出頭劫掠韓寶慶的車隊,製造馬賊殺人的假象,至不濟,還可以推到北魏的外侯官頭上……”
“這……”
朱信猶豫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朱智向來冷靜如淵的臉上少見的露出徹頭徹尾的瘋狂,道:“徐佑一到洛陽,我們立刻以山宗軍封鎖潼關,以梁州軍和白馬鐵騎控製秦州,再殺掉韓寶慶,以姚昉軍奪取涼州。如我所料不差,魏軍此來,必定要分兵深入洛州和豫州內部,利用騎兵的機動性,到處燒殺擄掠,從而切斷從江東到洛陽的補給線,徐佑想要維持洛陽的二十萬大軍糧草所需,唯有依靠關中的糧儲——到了那時,我公然複國,他也隻能捏鼻子認了!”
“為何?”
“還是那句話,兩害相權取其輕!徐佑看似謙遜,實則自恃甚高,他心頭的大敵是北魏,餘者皆不足慮,隻要擊退了北魏,大不了重演一次滅西涼的經過……所以,為了得到關中的糧草,他不會和我翻臉,說不定還會寫個賀表,祝新皇登基!”
“可,現在複國,會不會太倉促?”
“是啊,倉促了些!我原打算慢慢經營秦州三五年,再擇機圖謀複國之事,但徐佑太難糊弄,已經起了疑心,不會留給我這麼久的時間來籌劃。這次北魏入侵是我唯一的機會了,隻要順利打出燕國的國號,北魏定然會派遣使者來遊說合縱,正好可以利用魏、楚之間的夾縫,為燕國的生存謀一條出路!”
不得不說,朱智不負小諸葛之名,出手又快又狠又準,先是被徐佑壓製,幾乎露出敗相,可巧借北魏的勢,掐死了徐佑的七寸。再利用魏楚相爭,左右逢源,讓燕國重新矗立在關中大地。
看似異想天開的夢囈,就這樣被他一步步的照進了現實!
朱信想了想,道:“這樣的話,山宗的潼關守將十分重要,你真的確定說服了他嗎?”
“這正是我準備讓五弟去做的事,山宗剛才酒意上頭,答應了和我同謀,但這會酒勁散去,怕是又生了悔意,想要找徐佑坦白。”朱智拿出一封信,道:“你去把信交給他,我保他看過之後,再也不會三心二意!”
“信裡寫的什麼?”
“這位山將軍,出身河內山氏,早些年可是做了些很駭人聽聞的醜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