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佑不願出這個風頭,打算從南門悄然入城,可安休林說服了他,並邀徐佑共乘禦輦。徐佑極力推辭,安休林允他騎馬走在車旁,說是護衛,可也是臣子難得的榮耀了。
入城後引起的轟動自不必提,女郎們爭先恐後,粉帕香羅,擲果盈車,要不是羽林衛拚命維持,恐怕要發生嚴重的踩踏事件。
當年徐佑求學崔元修,有好事者作詩:“風送秋荷滿鼻香,月過疏簾夜正涼。自從一見徐郎後,斷儘相思寸寸腸。”
今日又有人作詩:“神骨清眉鼎鼐姿,奕葉承恩顯親時。滔滔江水流波儘,全是金陵女兒思。”
鼎和鼐,古代兩種烹飪器具,喻指宰相等執政大臣。這首詩比起上一首更加的直白和推崇,應該是徐佑的鐵粉所作。
離開了人山人海的朱雀大道,台城裡皇帝大宴群臣,載歌載舞,一直折騰到子夜,不少人喝的酩酊大醉,安休林原想留宿徐佑,被徐佑以路途勞頓為由辭彆。
夜宿深宮,哪怕天地無私,傳出去也要貽人口實!
回到大將軍府,方能見到詹文君,她素衣素麵,倚門而立,俏目微微泛紅,麵露喜悅之色,道:“夫君……”
徐佑輕擁入懷,聞了聞她的發絲,道:“阿娪,留你在京城日夜操持,辛苦了!”
“再辛苦,也比不過夫君上陣廝殺的凶險……”
“談不上凶險,我是大將軍,除非全軍大敗,否則傷不到我……”
詹文君抬起頭,羞澀於外,而媚惑於內,道:“想我嗎?”
徐佑身子抱緊了些,對著她晶瑩的耳垂吹了口氣,輕笑道:“我想沒想,莫非你還感覺不到?”
詹文君眸子裡幾乎要流出水來,輕啐道:“又不是圖窮匕見,我怎麼感覺……啊……”
徐佑打橫裡把詹文君抱起來,佯怒道:“身為男兒,豈能受此羞辱,瞧我大殺四方,定要你繳械投降!”
詹文君咬著唇,道:“誰投降,還不一定呢……”
沐浴之後,徐佑換了家居的輕便衣裳,問起當前局勢,詹文君道:“益州全部淪陷,反倒很安靜,江州抽調了平江軍的猛將張儉前去輔佐刺史魏不屈,已重新奪回了三郡二十一縣,將叛軍壓製在廣州和江州的交界處。而廣州、越州、寧州、正在拉鋸戰,幾乎每天都有新戰報送來,目前朝廷稍稍處於上風,但是平定叛亂需要時間……”
“廣、越、寧不足為慮,江州安定,湘州有張槐,就能成功堵住天師道北上,就算孫冠兵出益州,也隻是西邊一路,不能和南邊合圍,這是好消息。”徐佑道:“對了,張槐那邊有進展嗎?”
“張槐已摸清了酆都山周圍的地況,隻是山內究竟如何,怕打草驚蛇,不敢深入,尚未查明究竟。而秘府經過布局,在湘州各郡總共鎖定了三個和酆都山有關的人,其中一人是湘州最大的糧商蔣成賢,他負責酆都山的糧食、菜蔬、鹽油和衣物的輸送,一人是湘州的望族子弟曹覽,他負責廣結善緣,交通內外,收買官吏,還有一人,是湘州數一數二的青樓主言大娘,她負責打探消息,警戒外圍,迎來送往。這三人互不關聯,秘府監視至今,從未發現他們有任何往來,但值得注意的是,前豫州刺史庾瀛在位時,和曹覽交往甚密,兩人日夜出遊,朝夕相處,外界甚至有傳聞說庾瀛斷袖,曹蘭分桃,他們是龍陽之交。”
徐佑沉思,道:“你的判斷呢?”
“庾瀛主政湘州多年,六天也在這些年裡強勢崛起,我認為,他脫不了乾係,很可能是六天的重要人物。不過,主上新亭繼位,庾瀛是最早上呈報祥瑞勸進的,從這個角度說,他又不像是……”
“同一批勸進的還有朱智,然而呢?朱智包藏異心,所以不能因此排除庾瀛的嫌疑。”
徐佑想了想,道:“庾氏呢?有沒有牽扯進來?”
單獨一個庾瀛,對大局並沒有影響,可要是整個庾氏都是六天的後台或者合作夥伴,那事情就嚴重了。
幸好讓張槐去湘州擔任刺史,背後的目的,隻有徐佑和張槐等少數人知道,若是早先稟告了台省,那麼所有的布置都將成為笑話。
詹文君神色凝重,道:“文魚司派人暗中調查庾氏,結果前後失蹤了三人。”
“失蹤?”
“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消失的無聲無息!”
“庾氏動的手?”
“不確定,如果是庾氏動手,那六天和庾氏必然有關。”詹文君解釋道:“按照秘府的規定,文魚司調查門閥和貴戚都有很規範的程序,絕不會急功冒進,也就是說沒有操作方麵的失誤,但還是出現了這樣的事,由此可知,庾氏很不簡單。這個不簡單,不是指庾氏的底蘊,作為頂級門閥,底蘊無須質疑,可庾氏不是西涼的冥蝶司,不是北魏的侯官曹,他不應該具備和秘府抗衡的隱藏在黑暗中的力量……”
“所以,隻要確定是庾氏動手,那就說明庾氏在幕後支持六天!”:,,,,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