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舜華強忍著把即將出眶的眼淚收回去,坐直了身子,恢複了母儀風範,道:“你退下吧!”
江子言彎腰,後退著到了門口,然後轉身離開,隻是和秋分擦肩而過時,心裡卻小吃了一驚。
前些時日,似乎還能感受到秋分那種高居於雪山之巔的冰冷氣息,今日卻好像瞬間春歸大地,和平常人再無二致。
她入了五品?
還是練功出了岔子?
徐佑身邊的高手之多,已經遠遠超過了任何對手,若徐秋分再入五品,這樣的實力強大的甚至讓人無法生出反抗之心。
看來得儘快把少典和蘭六象從廷尉獄裡弄出來。否則的話,身邊沒有小宗師,領兵參與伐蜀之戰,危險不可預測,彆仗沒打完,卻被天師道的刺客給取了腦袋。
找誰說理去?
西殿。
“這封信,你看看!”
安休林命黃願兒把信交給謝希文。謝希文打開,入目的開頭寫著:十月八日庚寅,臣權言:奉讀手命,追亡慮存,恩哀之隆,形於文墨。日月冉冉,歲不我與……
再往後看,字字驚心,良久合上信箋,道:“誰給陛下的這封信?”
“微之交給黃願兒,轉呈給我。對信裡的內容,你怎麼看?”
謝希文皺眉道:“柳權時任揚州刺史,元凶還是太子,信裡有投誠之意,雖太子是儲君,可天無二日,他受先帝重用封疆,暗中卻勾連東宮,可算是辜負聖恩,不忠不孝!”
安休林道:“我也是此意,對這等背恩之輩,卻在門下省任要職,甚是不妥!”
今天朝堂剛得了柳寧的助力,謝希文不願意節外生枝,道:“話雖如此,可陛下赦免了多少曾追隨元凶忤逆的人,柳權隻不過其中之一,事過境遷,我覺得不必追究前罪,免得其他人心生忐忑。”
“不行,想起三省之內有這樣的人,我就寢食難安。”安休林難得的固執己見,道:“你拿這封信去見柳寧,告訴他,讓柳權自己上辭表,因病告老也好,厭倦仕途,想要悠哉山林也罷,不管什麼理由,隻要他上表,我會給他和柳氏該有的體麵。”
謝希文知道這是皇帝要給徐佑出氣,信隻是一個由頭,無奈的答應下來,隻是一想到等會怎麼和柳寧開口,頭就不受遏製的痛了起來。
等安休林和謝希文密議完,瞧著謝希文離開,江子言不經過通稟,徑自入了西殿。這是皇帝歇息辦公的地方,也隻有他這個宿衛宮掖的左衛將軍敢如此橫衝直撞。
安休林坐在禦案後,閉目小憩,黃願兒伺候在旁,他看到江子言進來,剛準備提醒皇帝,江子言輕噓一聲,做了個手勢,黃願兒不會正麵得罪他,笑了笑,輕手輕腳的從側邊離開。
江子言走到身後,雙手按摩著安休林的肩頭,也不說話,手法老道嫻熟。不知過了多久,安休林睜開眼,回頭見是江子言,忙道:“你怎麼來了,快坐,彆累著……”
江子言笑說不累,又關心了安休林幾句,道:“陛下,廷尉那邊過了堂,蘭六象一心投誠,我覺得可以信任,至於少典,他也流露出幾分悔意,可否請旨,讓廷尉放人,由我接過來?”
“這麼急嗎?”安休林猶豫道:“我已安排好,等廷尉結案,再由給事中李納上書,免了少典和蘭六象的罪。現在就放人,怕會引起禦史們反對……”
江子言退開五步,屈膝跪地,道:“今日廷議,陛下的不得已,我都看在眼裡,隻恨無法為陛下分憂。這次討伐益州,我想隨狄大將軍出征,不求立功,隻要手刃三五個逆賊,也算報答了陛下的隆恩。”
安休林把臉一沉,道:“胡鬨!軍國大事,豈是兒戲?你從未經過戰場廝殺,若有了閃失,我就算殺光天師道的逆賊,也是遲了。”
“我自是不怕死的,可隻怕我死之後,陛下會傷心,所以才打算用蘭六象和少典為貼身護衛,如此,哪怕真的遇險,也足可脫身。”
“不行!此事斷然不可!”安休林道:“你也勞累一天,去休息吧,我還要批改奏章,今夜估計是睡不著了。”
“陛下!”
江子言跪地不起。
安休林也憐惜他一片忠心,想了想,揮手寫了一道中旨,用了印,道:“你帶人去廷尉獄把少典和蘭六象提出來,若他們真心投靠,且在紫極殿另設紫極內齋司,由你為齋帥,紫極內齋司對外宣稱主管紫極殿鋪設灑掃之職,對內則以籠絡小宗師和有各種奇技的江湖人為主。”
領兵的事,江子言知道安休林不會準,所以提前說服了徐舜華,由徐舜華出麵,應該問題不大。
他領了旨,出了西殿,站在台階上,望著台城南麵的天空,目光所至,正是瓦官南巷那層層疊疊的民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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