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個能看見女廁門口的地方,靜靜地候著,像在等一個明知不可能卻又不肯放棄的結果。
待到月影西斜,橘色的光暈投射在地麵,映得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朦朧虛幻,在最後一縷餘暉涅滅在地平線的那一刻,她還是沒有出現。
他常常想不明白,一個女孩兒孤身一人能去哪兒啊?
會不會被欺負?會不會被人騙?
諶衡獨自一人返回,腳步虛浮地上樓,開門癱進沙發裡,他眼睛已經閉上,淡淡的,英俊的一張臉毫無動靜,像是在養神,亦或者在想些什麼。
黃霖來敲門問他吃飯沒,他也沒理,隻好提醒了句:“明天記得起床,彆錯過了飛機。”
諶衡依舊沒搭話。
無論是在泰國,還是在中國,他的生活度日如年,糜爛又頹廢地過著,連溫亦時也拿他沒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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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
老劉退休,諶衡成功升了正司,坐上了自己想要的位置。
卻始終沒有南舒的消息。
時間在忙碌中流逝,一眨眼又過了三年。
溫亦歡剛好二十五歲生日,她的連鎖花店和甜品屋已經在北京城開了起來,並且已經有五家連鎖。
而且,她還拿出一些閒錢,專門在最貴的地段開了一間茶館。
名叫“正青”。
平時有事沒事她一遇到難纏的客戶或者今天心情不好了,就去茶館裡抄佛經,降心火。
茶館是一棟獨棟兩層的玻璃小樓,周圍以竹為伴,整體色調以綠色為主,裡麵不僅有正正統統的大紅袍和鐵觀音,還有一些小姑娘們愛喝的抹茶。
其價格高檔,進出人群稀少,環境清幽,久而久之便成為了一些金領或白領閒暇辦公的首選之地,也成了這繁華地帶的一股清流。
溫亦歡今天就在正青請客,請熟人朋友一起過來吃飯嘮嗑,自然也包括了諶衡。
四年過去,諶衡還是那個樣兒,工作依舊忙碌,聚會遲到,待大家都聊得差不多了,才姍姍來遲給個麵子象征性地湊個熱鬨。
在這四年裡,歲月並沒有在他臉上留下痕跡,反而沉澱了成熟沉穩的氣質,一身精簡西裝和高定製的鉑金腕表,以及正司長的名頭,不知道招來了多少桃花。
男人推門走進正青,正好瞧見溫亦時在捏溫亦歡的臉,他把西裝外套脫下,隨手擱在椅背上,邊扯了張椅子坐下邊鬆散地扯了扯領帶。
“小老弟,你又遲到了啊。”溫亦時轉頭看他一眼,用賤兮兮的語氣說,“小公主生日你都敢遲到,該不該罰酒?”
溫亦歡看上去已經喝了不少了,沒大沒小地指著諶衡,凶巴巴道:“給我喝!”
諶衡不多說什麼,骨節分明的手拎了個乾淨的酒杯,剛準備尋酒倒進去,旁邊有個女人捏著酒瓶的瓶口看他一眼,試探地問:“我幫你倒吧?”
諶衡將酒杯擱過去,女人小心翼翼地傾斜著酒瓶,冰涼的液體咕噥咕噥地倒進了透明的玻璃杯裡。
他喝了一口,說了聲:“謝謝。”
其實,兩人不算很熟。
那是溫亦歡的朋友,說是高中同學還是大學同學?諶衡沒在意,也從未刻意去記過。
一聲“謝謝”伴隨著低沉而冷峻的嗓音在女人耳邊響起,她低著頭朝他笑了笑,委婉道:“不客氣的。”
溫亦時和溫亦歡這一對正打鬨的兄妹都正好瞧見了這一幕,眼睛都差點兒瞪直了。
無人不知南舒走後,諶衡就對女人過敏,從不讓女人近身,也不回應彆人的搭訕,“南舒”這個名字更成了提都不能提的禁忌,活得比寺廟裡的和尚還要清心寡欲。
但好在事業處處得利,即便他再不感興趣,依舊有一堆女人前赴後繼,畢竟三十多歲沉穩成熟又有權勢的男人這年頭可不好找。
所以,剛剛......是搭訕成功了是吧?
溫亦歡眨著眼,簡直不敢相信。
雖然她是南舒的朋友,但這幾年諶衡是怎麼過來的,她完全有目共睹,她也相信南舒這麼聰明這麼有條理的人,或許早已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標和喜歡的人。
既然如此,諶衡受罪了四年,其實也該放下了。
說不定,南舒已經把他給忘了。
所有人來齊,大家開始正式吃飯,溫亦歡給諶衡介紹:“這位是我大學時候的好朋友,吳新雪,現在在翻譯司工作,俄文翻譯。新雪,這是國際經濟司的司長,你們見過嗎?”
剛剛給諶衡倒酒的吳新雪又看了諶衡一眼,諶衡聽見“大學”二字也抬眸瞥了過去,兩人的視線剛好對上。
吳新雪臉紅地說:“當然見過,各大會議經常能看見司長。”
諶衡始終沒搭話,又是這副愛搭不理的樣子,像一條死魚,見再漂亮的美女也提不起勁兒。
這吳新雪好歹是當初俄語係略敗於南舒的大美人啊,而且她和諶衡兩人都在外交部,再合適不過了。
“見過就好,見過就好。”溫亦歡瘋狂打圓場,笑著說,“這裡不是工作場合,沒必要這麼拘謹,就當大家都是朋友,吃飯吧。”
幾個熟人圍在一起吃飯,溫亦時把定製好的蛋糕拿過來,點上蠟燭,讓溫亦歡許願,這個生日就這麼過了。
溫亦歡的願望是今年出現一個大帥哥跟她談戀愛以及南舒回來。
她太想她了。
如今大學畢業已經過去四年,距離兩人的五年之約還剩下一年,南舒那麼寵她,應該不會食言的吧。
而且,希望她回來的時候幸福一點兒,漂亮一點兒,事業愛情美滿,身邊有人陪著,有人護著,不要再一個人了。
想著想著,溫亦歡眼眶都泛起了濡濕,淚眼朦朧得讓人懷疑她都許了些什麼願望。
溫亦時推了推她:“有病吧?看把你能的,許個願還能哭上了。”
溫亦歡瞪他一眼:“我自己把自己感動哭了不行啊?今天我生日,你還欺負我!欺負了二十五年還不夠!?”
“得了得了。”溫亦時真拿她沒轍,“就說你幾句,還欺負上了,你小時候騎大馬,在我睡覺的時候坐在我頭上差點兒把我憋死怎麼說?”
“滾開,誰坐你頭上。”
這邊吵架吵得熱烈,沒人注意到溫亦歡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純黑色的手機就放在諶衡右側的桌麵上。
隻要他側頭看一眼,便能發現有人給溫亦歡發來了一條短信。
【歡歡,生日快樂。】
溫亦歡是溫家大小姐,她的朋友裡多數人都對她有些忌憚,大部分會叫她“亦歡”,隻有一個人會用“歡歡”來喊她。
屏幕隻亮了五秒便暗下去。
諶衡覺得沒趣,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吳新雪還轉過頭問他,“你要走了嗎?”
諶衡絲毫沒回頭,推門走出了正青,正巧有人打電話過來,他坐進車內,伸手接起,還沒說話。
對麵迅速簡潔明了道:“老大,上海那個外交經濟酒會至少要三個人去參加,名單還沒確定下來。”
“這需要問我?”諶衡顯然有些不耐煩,“有什麼嘉賓?”
“嘉賓?”
徐陽似乎被問倒了,隻堪堪報了一兩個大人物出來,其他不怎麼記得。
一般這種並非很隆重的外交酒會的作用都是給自己長見識,拓展人脈,見見其他國家的大人物,以後辦起事兒來效率也會高。
諶衡是個規劃性很強的人,他出席活動都是帶有目的性的,要看這個酒會有沒有他感興趣或者需要結交的人。
有就去,沒有就派下屬去。
諶衡將鑰匙插入引擎,掛電話前隻說最後一句話:“嘉賓名單今天晚上整理發過來。”
徐陽還沒來得及說好,電話就被掛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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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伴著最後一縷餘暉壓進地平線內,夜幕徹底降臨,路燈暖黃的燈光映在他清峻的側臉上。
諶衡驅車前往國貿CBD,緊接著按電梯上樓。
這兒是北京第一高樓,地處國貿立交橋交通樞紐地帶,也是CBD核心區域,一低頭便能俯瞰入夜霓虹下的北京城。
諶衡進門,將車鑰匙扔一邊兒,進浴室洗澡,隨後才不緊不慢地邊搓頭發邊走至落地窗前,攏火點燃了一根煙,望著樓下金色湧動的車流發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將煙掐滅,扔掉浴巾,坐在沙發上看徐陽發來的嘉賓表,表格密密麻麻,有的是中文名,有的是外文。
諶衡一目十行地看,輕輕地掠過一下,發現沒什麼重要人物,點開徐陽的微信,打了個【不去】過去。
剛吸完煙,喉嚨有些發啞,他去倒了杯水,邊喝邊準備關掉文檔,鼠標點上【x】的那一刻,他忽然瞄到一個英文名——Sue。,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