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與夏知白的種種關係, 其實連溫亦歡本人也道不清楚。
他們從小認識。
據溫亦歡所知,她出生的時候溫母才懷孕了九個月,剛好三十六周, 屬於早產兒, 還是在家分娩的。
女寶寶的落地,將所有人打了個措手不及。
當時社會有濃重的重男輕女思想,但是溫家還好, 甚至說這一大院對這種觀念的看法都比較淺薄, 是男是女他們都覺得沒什麼。
反而院子裡幾個大男孩兒鬨騰得他們每天耳朵不清淨,諶家生了個獨生子諶衡, 夏家有夏知白,溫家就甭提了, 最不省心的就是溫亦時。
那會兒溫母懷二胎, 許秋婉還打趣說, 要是再生個兒子下來,可有你頭疼的了。
溫母說:“我感覺是個閨女。”
許秋婉:“是嗎?”
“對啊。”溫母孕期可沒少看各種雜書, “以前都有人說肚子‘尖男圓女’, 我懷亦時的時候就挺尖的, 尤其後期格外明顯,結果真是個男寶寶, 現在就跟那會兒不一樣。而且還有什麼胎動男左女右的說法,好像都挺符合的。”
許秋婉附和說:“生閨女好啊, 這麼多哥哥陪著她呢。說不定長大還能內部消化掉一對,你說是不是?”
溫母瞪她:“這還在肚子裡, 你就給你兒子計劃上了?”
許秋婉:“誰說?我是給老夏家那兒子。”
兩人說來說去, 說到底不過都是些調侃, 長大成了什麼樣, 喜歡誰,還是孩子們自己決定。
本以為等三個月,足十月的時候,溫母會順順利利地生產,將他們討論了許久的女孩兒生下來,結果,還沒到十月,才九月這個小公主就出來了。
當時嚇壞了所有人,溫母也因此險些喪命。
溫亦歡出生沒多久,就已經被那三個哥哥都看了個遍,這也是夏知白第一次瞧見她,直言:“這麼醜?”
瞬間被老夏招呼了一下腦門,“你以為你出生的時候多好看?比她還像猴子!而且人家早產,比你在肚子裡少待了一個月呢。”
夏知白不以為意,之後也就沒再看過她了。
因為不感興趣,觀賞猴子一次足夠,猴子又不會說話,看來看去有什麼意思?
——如果他知道這人後來會成為他老婆,他一定偷老爸的相機去多拍幾張照片,拿到三十年後嘲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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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母生完溫亦歡,一兒一女,湊成了一個“好”字,便不打算再折騰。
她養好身體,果斷回了單位上班。
也正因為上了班,疏於看管和教導,導致溫亦歡的性格漸漸跟溫亦時湊成一條線,大咧咧的,不愛學習,時不時去打一下架。
哪裡有半點兒女孩家家的樣子?
當溫母意識到這個問題時,還不算太晚,在兩兄妹的性格差點兒擰成一條線時,將妹妹拽了回來。
至於哥哥,放養了!
溫母沒什麼空,將妹妹拽回來的方式,特彆簡單,就是找了院子裡年齡大歡歡8歲、還算比較乖巧成熟的夏知白。
讓夏知白陪著溫亦歡,看好她,並且教她學習。
據溫亦歡後來回憶,那哪是教啊?分明是欺負,溫母讓夏知白陪了她兩年,她就當了這貨兩年的小弟,幫他端茶遞水,揉肩捶背。
有時候還要幫他抄一些他沒什麼興趣去做的抄寫性作業。
不為什麼,就是因為零花錢在他那兒。
沒有錢,溫亦歡就買不了自己喜歡吃的東西,沒東西吃就活不下去,所以她忍了。
忍辱負重了兩年,夏知白高中畢業後,就徹底離開了北京,出國讀書。
離開的那一天,溫亦歡還記得他對她說:“小孩兒,等我回來。”
溫亦歡沒當一回事,也沒真等。
隻是這時間一晃就過了十幾年,她小學畢業,初中畢業,高中畢業,大學都畢業了,夏知白連半個人影兒都沒見著。
溫亦歡知道他回來過一次的。
那一次是他爸媽離婚,但他沒有去找溫亦歡,從那之後溫亦歡也再沒見過夏伯母,夏知白也不回來了。
嘴上說不記仇,其實心裡還是蠻記仇的。
說好等他回來的人,回了北京卻連一聲都不吱一下,防賊似的,來無影去無蹤。
說明什麼?
說明他心裡根本沒她這個妹妹!
早就把她忘了。
也對,當時一個小學沒畢業的小屁孩兒,誰會記在心裡啊?
——溫亦歡這個仇記了很久,直到夏知白向她告白的那一天,她才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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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好像是南舒求婚的日子。
溫亦歡見吳新雪心情不是很好,便陪她去外麵逛街,衣服看了不少,但沒看中的。
後來,兩人一起找了個還算高端安靜的清吧。
進去點了兩杯雞尾酒和一點小吃。
吳新雪聊了一下自己的狀況,礙於溫亦歡跟南舒的關係,她沒說多少關於愛情上的事兒,而是說了一下自己的原生家庭和以前遇過的一些破事兒。
溫亦歡聽得很感觸。
她從小在院子裡長大,被各種長輩和哥哥們護著,也一直以為每個人的童年都是大同小異的。
後來,她認識了一些同學姐妹,聽她們傾述才發現各有各的難處,她隻是比較幸運而已,這世界上多的是為了生活拚命的人。
聊得越深就越想喝酒。
吳新雪喝得比較多,溫亦歡陪她也適當喝了點兒,卻一點兒也不算少了。
在吳新雪已經在說胡話,快要醉的時候,溫亦歡想起夏知白囑咐過她的話——“儘量彆喝酒,非要喝的話,和之前打電話給我,我來接你們。”
吳新雪顯然已經醉了。
這大晚上的,溫亦歡一個女孩很難將她弄回去,隻好尋求夏知白的幫助,發了一條信息給他。
溫亦歡:【老夏!!救命啊!!!我朋友喝醉了,你快來幫我將她弄回去!!!】
她還發了個定位過去。
夏知白像是一直在等著她的信息,秒回:【等著。】
那溫亦歡就等等吧。
等了大概半小時,夏知白就開車過來了。
溫亦歡有些驚訝,這人不是剛從南舒和諶衡的求婚宴上過來嗎?沒喝酒?開車?
於是,在他推門而入,邁開長腿走過來後,溫亦歡問了一句:“你怎麼開車過來了?沒喝酒嗎?”
說完,她湊過去聞了一下,確實沒怎麼聞到酒味。
其實,她就是怕他醉酒駕駛。
夏知白瞥她一眼,拿起桌麵上的單子看了下單價,低著眸說:“沒喝,埋單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