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希不確定地道：“就這樣？”
葉淮景點點頭。
“你就沒想過打電話問個明白？”
葉淮景搖頭。
“葉淮景，你是戀愛白癡嗎？”顧明希恨鐵不成鋼地道，“這種情況要上去哄啊！”
“哄？”葉淮景有些遲疑。
“淮景啊，你看我給你分析一下。”顧明希為好友的情商感到無語，然後擼起袖子，一副人生導師的樣子分析起來，“要是擱之前，白清河還和你曖昧的時候，你要是突然看到他和陳知行的合照，還一副很親密的樣子，他會開心嗎？”
“這個假設不成立，”葉淮景蹙眉反駁，“事情的性質不一樣，白墨知道學長已經結婚了。”
“還有，我也不喜歡你這個假設。”想了想，葉淮景又補充道，他下意識地不想再和學長扯上朋友之外的關係。
“葉淮景，說你白癡你還真白癡啊！”顧明希搖搖頭，“你知道自己不會和結婚的人扯上關係，但白墨知道嗎？在他心裡，恐怕你就是還在惦記著之前的白月光！”
“我沒有——”
葉淮景想要辯解，但很快就被顧明希打斷了，“你當然沒有，但你的舉動卻讓人家誤會了你有這種想法。我問你，如果白墨收藏著一種和前男友的親密合照，你會開心嗎？”
想到剛才葉淮景的反駁，顧明希聰明地換了一種問法。
“白墨他沒有前男友，”葉淮景嚴肅著臉，“你不要胡亂舉例子。”
“……行行行！”顧明希懶得在和他糾結，直接道，“總之你要知道，正常人看到這些的照片，隻要他真的喜歡你，就絕對不會開心！”
“所以你當時就應該立刻上前去哄，把人留下來是最起碼的，最好在床上交流交流感情。結果你不但沒做到，把人放跑了不說，之後竟然也不主動打個電話問問。”
“而現在，你最應該做的，就是打個電話給你的小情人。我敢打賭，他估計正抱著手機等你的電話呢。”
說完這些，顧明希又同情地看著好友，“淮景，你平時那麼聰明，怎麼這時候就轉不過來彎呢？”
“你說得對。”葉淮景手指無意識摩挲了一下，還沒等顧明希臉上浮現出得意之色，他就又說道，“但我不覺得白墨是因為這個生氣。”
“喂喂喂，葉淮景，做人不能太自以為是知道嘛！”顧明希咬牙切齒地說。
把酒杯放下，葉淮景起身，居高臨下地看了顧明希一眼，“他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你了解，他不會因為一個早就知道的人就能和我不聯係。”
那個少年，雖然有時候會生氣，但卻總是不等人去哄，就乖乖地湊到你麵前，讓人又好笑又心疼。
這樣的白墨，就算真的因為那張合照不開心了，也隻會傲嬌地表示自己在生氣，而不是頭也不回地離開，甚至斷絕了和自己的聯係。
“不過你說的沒錯，我或許確實應該和他打個電話。”葉淮景不理氣急敗壞的顧明希，自顧自地道，“不管是真的生氣了，還是因為什麼彆的原因，說清楚總比現在這樣要好。”
“謝謝你，顧四。”葉淮景認真地看著自己的好友，不等他感動，又慢悠悠地加了句，“雖然你的分析還是那麼不靠譜。”
“喂喂喂，葉淮景，不靠譜的是你好嗎？”顧明希憤憤地說，但眼裡卻含著笑意，好友還能夠開玩笑，看樣子已經恢複正常了。
但是那個小情人白墨，果然不可小覷啊！
.
雖然準備和白墨說清楚，但葉淮景卻沒有直接給白墨打電話，而是在回家之後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他還有些事要問明白。
在靜靜地等待電話接通的那段時間，葉淮景在一點點的沉思。
這一段時間，他沒有和白墨聯係，其實最重要的原因不是少年的態度，而是他自己。
他在考慮，要不要就此和少年斷了這種關係。
似是而非，卻又勾魂奪魄的曖昧關係。
葉奶奶當日的那段話，影響力絕非隻是那幾天的心不在焉，還讓葉淮景認真地開始審視和白墨的關係。
白墨真的準備好和自己一直走下去了嗎？
自己又真正準備好接受白墨然後相伴一生了嗎？
葉淮景沒法乾脆利落地給出肯定的答案，所以他隻能夠自己苦苦思索，卻始終得不出答案。
直到那一天，白墨離去的時候，除了歎息之餘，他也在想，就此放棄這段關係是不是才對他，對白墨是最好的。
這個問題，就算到了現在，他也依舊沒有想明白。
所以他現在，準備問問那個或許可以給他答案的人。
嘟嘟——
電話接通了。
“喂，是淮景嗎？”柔美的女聲帶著淡淡的激動，似乎是沒有想到會接到對麵人的電話。
葉淮景嗯了一聲，“母親，您最近還好嗎？”
“好好好，我有什麼不好的？”周柳連聲應道，話語裡滿是開心。
葉淮景點點頭，並沒有再繼續寒暄，而是直奔問題。
“母親，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和父親有關的。”
周柳愣然，很快恢複正常，“你問吧，這又沒什麼。”
葉淮景看著對麵，窗後的碧藍天空，白色的雲朵漂浮在上麵，偶爾和這個房子有了交集，但很快卻又分開。
“您後悔過嗎？”他輕聲問道。
葉淮景問的不明不白，但或許是因為母子之間的關係，周柳卻一下子就明白過來。
您後悔當年和父親私奔，偷偷跑去登記結婚，然後現在落得這樣一個下場嗎？
周柳沒有回答，葉淮景也沒有再說話，隻有淺淺的呼吸聲還在證明這段通話沒有結束。
“……不後悔。”不知道過了多久，周柳的聲音才再次響起，帶著一種掠過時間滄桑的感慨，“我從來沒有後悔和他在一起過。”
“說來可笑，這些年我總是在不斷的怨懟，不斷的控訴，但我卻從來沒有一刻後悔過。”周柳繼續說道，話裡帶著淡淡的調侃，“淮景，你看過你爸爸年輕時的照片嗎？”
葉淮景搖搖頭，“沒有。”
他從小和父母的關係就淡薄，葉老爺子又對那個不成器的兒子憤怒得很，所以彆說是年輕的時候，就算是近年來的，他也從來沒有見過。
“那還真是可惜，”周柳的語氣裡帶著遺憾，“淮景你大概不知道，他年輕時有多好看。”
那個抱著她，說要給她全世界的少年郎，眼裡像是含著整個星空，醉人極了。
“現在的爭吵怨恨是真的，但當年的纏.綿悱惻也不是假的。”周柳緩聲道，聲音帶著某種時光帶來的沉重感，“所以我沒法後悔。”
那些一起約會的白天，那些一起癡纏的夜晚，還有那些小禮物，那些小驚喜，並著一同而來的心動和記憶，它們都是真實存在的。
“我呀，大概還是愛著的。”周柳歎息，“隻不過，愛著的是時光裡的那個美好少年郎，和他給我的整個世界。”
葉淮景漸漸沉默，他好像明白了什麼，卻又說不上來。
但他已經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做了。
“淮景是有喜歡的人了嗎？”對麵的聲音突然響起，周柳促狹地問。
“……嗯。”不知道為什麼，葉淮景的臉紅了紅，他輕輕咳一聲，好像在掩飾。
“是上次醫院裡的那個少年嗎？”周柳靠在牆上，問著自己的兒子。
“是他。”葉淮景沒有問周柳是怎麼知道的，他同樣靠在了牆上，難得有一種傾訴欲，斷斷續續地向自己的母親講述著一切。
“看來淮景真的很喜歡他呢。”周柳的聲音帶著感慨和愧疚，“一轉眼，你都那麼大了。”
是她這個做母親的不好，缺席了這孩子的生命那麼多年，最後還要人提醒，才後知後覺地明白自己的錯誤。
“爺爺和奶奶，他們都不讚同我和白墨在一起。”葉淮景握著手機，“所以我有點躊躇……我不知道，我做的決定是好是壞。”
“這樣啊。”周柳聽完對麵的話語，“那媽媽支持你。”
“嗯？”
似乎是察覺到了葉淮景的茫然，周柳的語氣帶著淡淡的笑意，“想做什麼就去做，想要什麼就去伸出手。媽媽支持你和他在一起。”
“人啊，就是那麼短短一輩子，老是瞻前顧後怎麼行呢？還有淮景，你這麼自顧自地做決定，怎麼就沒想過問問他的想法？這樣可不好哦！”
葉淮景眨眨眼，猶豫著道：“真的可以嗎？”
“真的可以。”周柳篤定的聲音帶，“媽媽支持你。”
“雖然你現在，或許已經不需要我的支持了。”
從話筒裡傳來的聲音夾雜著愧疚和遺憾，輕柔地傳遞過來。
“不，”葉淮景突然開口，認真地道，“我很感謝您對我的支持。”
讓我更加有勇氣，更加堅定地往前走。
“謝謝您。”
另一邊，周柳愣愣地看著手機，半晌，才露出一個笑容。
.
既然心中有了決定，葉淮景就沒有再糾結，直接撥通了白墨的電話。
隻是一連幾次，都沒有撥通。
葉淮景蹙緊眉，拿著手機等了會，決定不再繼續等了。
他知道少年的宿舍在哪裡，可以直接去找。
這麼想著，葉淮景就果斷地下樓，開車來了海大。
看著眼前的宿舍樓，葉淮景深吸一口氣，看來眼身上稍顯年輕的運動服，不確定地想，應該能蒙混過關吧？
在宿管大爺懷疑的目光下站穩身子，葉淮景推了推臉上臨時找來裝嫩的黑框眼鏡，斯文鎮定地道：“大爺，有什麼事嗎？”
宿管大爺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怎麼看怎麼成熟的男人，突然迅速開口發問：“東湖那邊有幾隻黑天鵝？”
“四十九隻！”葉淮景果斷地回答。
宿管大爺點點頭，臉上嚴肅的表情終於和緩下來，“進去吧。”
葉淮景鬆了一口氣，邊走邊在心裡慶幸，幸虧他畢業那麼多年也沒有把“不帶學生證進宿舍標準答案大全”給忘了。
沿著樓梯往上走，一路上葉淮景都分外鎮定，好像沒有看到四周傳來的奇怪視線。
302.
循著記憶裡少年說過的房間號，葉淮景謹慎地敲響了門。
沒有人來開門。
葉淮景遲疑了一瞬，難道還在上課？
正在他猶豫要不要先在門口等等的時候，就聽到宿舍裡麵傳來砰地一聲。
是重物落地的聲響。
葉淮景心中一緊，下意識地推門想要進去。
好在不知道為什麼，那門竟然隻是虛掩，一推便開了。
“白墨！”
待看到屋裡的情況，葉淮景一下子愣住了，驚慌地上前。
床鋪的扶梯旁邊，白墨虛弱地摔在地上，臉上帶著不正常的紅暈，露出的一截胳膊上，被旁邊桌子翹起的鐵皮狠狠劃出了一道血口子。
葉淮景慌張地上前，扶起白墨，“你怎麼了？怎麼那麼燙？”
“堅持一下，我馬上帶你去醫院！”
白墨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原本一直沒有掉下來的眼淚刷地落下。
“葉淮景，你是真的葉淮景對嗎？”
“葉淮景，你終於來找我了！”
他抱著眼前不知道又是幻覺還是夢境的男人，嚎啕大哭，像是要把這幾天積攢的眼淚通通流光。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
咳咳，還差三千字，明天一定補齊！奉送六千字肥章！
下章淮景和白墨正式確定關係，小天使們儘情期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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