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破心中神難(1 / 2)

第297章 破心中神難

聽到張君寶的話,所有人都有些愣住了。

哪怕是有些人被賈似道和趙禥害的家破人亡,心中已經恨極了他們,但是此時也躊躇不敢上前。

要知道高台上被綁著的個人身份可是大宋的官家趙禥,是九五至尊,是真龍天子!

他們從生下來就被灌輸了一個理念。

皇帝是天命所歸之人,統治寰宇,掌握大千,生來就與他們這些賤民不同,哪怕是一根頭發絲都比他們這些賤民的命要更重要。

而此時這個至尊至貴之人就像是一條死狗一樣被綁在高台之上,任他們隨意處置。

這樣的景象簡直就像是做夢一樣。

有屠夫臉色發白,他緊緊握住手中的殺豬刀,眼中有無窮的恨意。

屠夫當年也是一個有著一腔熱血的報國誌士,從小培養兒子給他灌輸精忠報國的了理念。

但就算是他現在也不敢上台揮下這一刀。

信上沒有太多的內容,隻有著一個臨死之人對父親的思念。

甚至朝中隻要有不長眼的妃子敢向趙禥提起此事,第二天這名妃子就會變成一具屍體。

在他們看來天子是上天所鐘的貴人,他們這種卑賤之人假如敢對貴人揮刀,必定會遭受報應,就連一向刀口舔血,把生死置之度外的武林豪俠們此時也不敢率先踏出這一步。

趙禥看著老翁那堅定的眼神心中不由的湧現除了無窮的恐懼。

他這種賤民又怎麼敢對高高在上的天子揮刀呢?

有他這樣遭遇的人不在少數。

破廟中神易,破心中神難。

可是後來他從其他戰死士兵的家屬口中得知,當初他兒子的那支軍隊之所以會全軍覆沒,居然是因為軍備出了問題,

朕與你之間又沒什麼深仇大恨,朕成了天子之後就一直待在深宮之中,也沒做過什麼惡事,老丈你為什麼一定要與我過不去呢!

隻要老丈你願意放下手中柴刀,等朕回到皇宮之後必定給予你封賞,讓你一輩子榮華富貴享用不儘!”

這名老翁一步一步的走上了高台,手拿一柄破舊菜刀就這樣站在了趙禥的麵前。

老翁既然敢站上高台自然早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趙禥的花言巧語又怎麼能夠撼動老翁如鐵一般的決心。

彼時襄陽被蒙元大軍圍困長達一年半之久,邊關軍事危機,按理來說以襄陽城的戰術地位,朝野上下應該同心協力共度難關才對。

他恨賈世道已經恨到咬牙切齒的程度。

他握得很緊,枯瘦的雙手一條條青筋爆起,大拇指的指甲都已經刺入肉中。

當然這件事情並不是賈似道做的,以他的級彆要中飽私囊有太多渠道,還不至於動這種蚊子腿。

“我不給,為娃兒報仇又不僅僅是你的事。

本來這樣也沒什麼,屠夫也明白戰場之上瞬息萬變,生死各安天命,也許戰死沙場就是他兒子的命。

臨行之前他還囑咐兒子,頭可斷血可流,國土一寸不可讓。

可是所有人都在躊躇中。

可是賈似道居然將襄陽城的消息全部都隱瞞了下來。

“老丈人,你可千萬要冷靜啊!

天子無道,奸相弄權,這簡簡單單的八個字落在實處,不知造成了多少悲劇。

對於襄陽的各種支援自然也就屢屢受阻。

直到有一名頭發發白的老婦人實在看不下去了,她推了推身旁一位老翁的肩膀:“當家的,把刀給我,讓老婆子我來,反正老婆子我也沒幾年好活了。遭報應就遭報應吧,老婆子我豁出去了!”

是的,趙禥登基之後確實沒做過什麼惡事,可是他貪圖享樂,不理朝政,讓賈似道掌握大權就是他做下最大的惡事。

這種強權壓迫之下整個朝廷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在朝堂之上公然討論邊關軍事。

後來如他所願,十年前他的兒子順利加入軍中成為了一名邊關守軍。

而且不斬了這昏君,將來天下還不知道會有多少個像娃兒一樣的可憐人。”

假如沒有賈似道作為靠山,又有誰敢在這麼關鍵的軍備上做手腳。

朝廷上麵送給這支軍隊的鎧甲刀槍全是次品,平常看不出什麼問題,但是一旦經曆長時間的戰鬥就很容易開刃崩裂,用這樣的武器和如狼似虎的蒙元人交鋒與找死沒什麼區彆。

屠夫也曾讀過幾年書,自然知道誰是一切的源頭。

但是在這批軍備裡撈油水的人上頭的保護傘正是賈似道。

但就算這樣,他的雙腳依然像是紮入地上一般一動不動。

老翁手上握著一把柴刀。

在兒子加入軍隊之後他也一直以兒子為榮,但是在三年之前他收到了一份染血的書信,這封書信是他兒子的絕筆書。

皇帝至高無上這個信念早已經像是思想鋼印一樣刻在了每個老百姓的腦海裡。

直到聽到老婦人的話老翁才如夢初醒。

他為了繼續享樂,居然告訴趙禥北兵已退,襄陽已安,不需要任何支援。

老翁的兒子是一名襄陽守軍,在半年前戰死在襄陽城的守城之戰中。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個消息,蒙元人入侵邊關一路南下,他兒子所屬的那支軍隊全軍覆沒,無一人生還,就連這封絕筆信都是在他兒子的屍體上發現的。

不過就算這樣襄陽城守軍在糧草斷絕,後無援兵的重重困難處境之中硬是將襄陽城守了下來。

但是在這艱苦卓絕的守城戰爭中,襄陽城的守軍不知戰死了多少人,城內又不知餓死了多少人。

老翁的兒子也是其中一員,飯都吃不飽就要與蒙元大軍作戰,在城牆上身中十八刀而死。

要問普天之下,哪一城的百姓最恨昏君奸相,那麼襄陽城的百姓肯定當仁不讓。

老翁舉起手中的柴刀,仿佛在劈柴一般,用著他早就刻入骨髓中的姿勢狠狠的向前一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