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七歎了口氣,苦笑道:“像您這樣的公子哥,生下來就是錦衣玉食的命,哪會知道我們這些草民的苦。我們當親兵的,雖然比一般的兵卒要強一些,但那也是拿命換來的,就這樣,也就是湯裡能帶點鹹味,外麵那些尋常的兵卒,一個月都吃不上幾回鹽,平常都隻能拿醋布來調味。”
“醋布?啥玩意兒?”
胡迭好奇的問道:醋他倒是知道,但醋布卻是連聽都沒聽說過,而且醋跟鹽好像是兩回事吧?這也能通用?
也沒解釋,劉七直接就叫來了不遠處的一個輔兵,讓他把醋布拿出來,輔兵雖然莫名其妙,但還是從身上掏出了一根黑乎乎的布條遞了過來。
離布條還有三尺遠,胡迭就聞到了那股撲麵而來的腥臭味,感覺就像是穿在腳上半年都沒洗過的襪子一樣,那酸爽的感覺真是無法言喻,一股惡氣上湧,直接就吐了。
我就說這些天怎麼到處都是一股子騷味呢,感情你們身上都帶著這種大殺器?這莫不是要跟突厥打生化戰?
緩過氣來,胡迭立刻就讓那輔兵拿著他的臭襪子……醋布,有多遠滾多遠,又貫了好幾口水,才把那股反胃勁給壓下去。
看著他這幅模樣,劉七倒也沒嘲笑,眼神中透出傷感,慘笑道:“大少爺,現在你知道我們這些草民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了吧?這個醋布,不光你聞著想吐,我也想吐,我們這些窮人,沒有不恨它的,但是沒辦法,碰上年景不好的時候,或者兵荒馬亂,就算是這樣的醋布都未必能吃得到,那時候我們就隻能去吃草根,樹皮。我們一家人,就是因為過夠了那種苦日子,才會來吃這碗斷頭飯,你現在嫌棄的這些東西,都是我們要拿命,才能換來的。”
胡迭被驚呆了。
他知道古代人的生活水平,跟現代社會肯定是沒得比的,但具體的差距有多大,卻並沒有一個清晰的概念,但就算他怎麼想像,都想像不出在他眼中這些隻能用豬食來形容的垃圾,在這個時代,對劉七這樣生處於底層的貧民來說,居然還得拿命來換。
不開玩笑,就這樣一點口感都沒有,啥調料也沒放,硬得能砸死人的麵餅,還有這塊都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肉乾,和這味道跟中藥有得一拚的湯水,放在二十一世紀,彆說給人吃,你扔在大街上,連野狗都不會去碰——二十一世紀的野狗,都隻會挑人們倒掉的剩飯剩菜來吃,嘴巴都是吃刁了的,菜的味道不好,它們都未必會多看一眼。
可是,劉七絕對沒有說謊,這點,從他和劉進的眼神就能看得出來。
胡迭感到自己的某根心弦似乎被觸動了,隱隱生痛,又讓他有些羞愧,但道歉的話,卻又不知如何開口……突然,心中一動,卻是想起一本曾經看過的穿越,裡麵的主角在出場時,似乎就曾遭遇過與自己這相似的情形。
書中是怎麼寫的……鹽……對了,當時主角,似乎也是穿越在這隴右,他解決問題的辦法,就是教會了唐朝人如何對這隴右地區到處都是的岩鹽進行提純。
想到這裡,胡迭急忙問道:“這附近是不是有很多岩鹽?”
劉七點了點頭,似乎猜到他想說什麼,苦笑道:“有是有,但你以為那鹽能吃嗎?那鹽是有毒的,吃了它的人,全身都會發紫而死,否則的話,哪還用你來說?”
胡迭一聽這話便笑了,隻要有鹽就好辦,這提純的方法,一般人可能沒什麼了解,但對於他這個喜歡戶外運動和野營的驢友來說,卻恰好是知道的。
“會中毒那是因為你們沒有提純,隻要把鹽提純,將裡麵有毒的成份去掉,這鹽不就能吃了?”
聽到這話,劉七和劉進兩兄弟瞬間就瞪大了眼,拉著他的手急忙問道:“你懂這去毒的方法?”
用力的掙開雙手,胡迭努力的擺出一幅高人模樣,傲然道:“本公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區區提純之法,算得了什麼。”
話音未落,劉氏兩兄弟便‘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眼中含淚的向他哀聲求道:“還望公子念在我等同袍之義,將此法相告,以解我大軍缺鹽之苦,我等無以為報,便是粉身碎骨,也不忘公子大恩大義!”
(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