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穎達氣得臉色發紅,卻又無言可辯,因為胡迭的每一句話都合情合理,而且還是建立在眾所周知的事實基礎之上的。
這時,段綸卻是兩眼一眯,沉聲說道:“白鹿伯,莫要偷換概念,你之前所說的那些荒謬之舉,怎能與這煆鋼之技相提並論?若你出於公心,要為大唐改良煆鋼之法,便是再多的耗費,老夫也是舍得的,而那些荒謬之舉,便是一文一毫,老夫也絕不會批。”
孔穎達緩過氣來,急忙支持表態:“段大人此言大善,老夫差點就被這黃口小兒繞進去了。”
胡迭麵色平靜的再次反問道:“那麼,晚輩請問段大人,若是在今日之前,晚輩對您說,我能造出飛天之物,可載人飛天,您會相信嗎?”
段綸沒作多想,便一口答道:“老夫自然……自然……”
話未說完,猛的回想起自己剛剛才說過的話,這剩下的答案卻是怎麼都說不出口了——毫無疑問,哪怕是直到現在,他和眾人一樣,都依然覺得今天看到的這些實在不真實,有一種疑夢似幻的感覺,這還是親眼所見,親身經曆的結果,而若是在此之前,有人要是對他說人可以飛天,他絕對會把這人當成騙子給轟出去。
胡迭沒有直接反駁他的話,卻用事實告訴他:他所認為的荒謬的事情,僅僅隻是他的認為而已,並不一定就沒人能夠辦到,熱氣球就是最好的證明,若是此前胡迭是在工部任職,他要是提出這熱氣球的方案構想來申請經費,段綸自問是絕對不會相信和批準的,那麼現在,大唐也就不會有這可以載人飛天的奇物。
想到此,段綸哪還有臉繼續爭辯下去?事實擺在眼前,胡迭這一身所學,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讓一個外行去領導內行,讓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人去審核那些他完全無法理解的知識和研究項目,這不出問題才怪。
歎了口氣,段綸向李二行禮道:“陛下,看來是臣自大了,白鹿伯說的不錯,他一身奇學,已經遠遠超出臣之所知所解,工部太小,確實容不下他這般的大能,老臣無話可說。”
胡迭聽這話,明顯是透著怨氣,卻也不想就這麼把人給得罪了,何況研究院以後要做事,少不得也是要跟工部多打交道的,聞言急忙行禮道:“段大人言重了,晚輩隻是就事論事,而且晚輩的這些知識,也都是源於先輩們的積累,並不是晚輩自己有多厲害。段大人主持工部,將來科學院即便是有所成就,也依然得靠工部才能將技術推廣到天下,晚輩少不得還要多多向大人請教學習,剛才之言,皆為公事,若有冒犯之處,還望大人不要見怪。”
聽到這番話,段綸的臉色才稍稍有些好轉,拱手道:“白鹿伯不必客氣,老夫氣量還沒那麼狹小……隻是老夫有一事不明,想要請問:你剛才所說,要研究如何在冬日種出青菜,如何製造雷電,這究竟是一時的戲言,還是確有其事?”
遲疑了一下,胡迭答道:“這確實是我為科學院所準備的兩個課題。”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嘩然,段綸更是一臉的難以置信,問道:“這……老夫能問一下,這兩項研究,你有幾成的把握嗎?”
胡迭坦然答道:“多少把握不好說,不過這兩項課題都是有人已經做到的,晚輩也知道其方法原理,隻是有些細節還需要摸索,有些材料因為大唐沒有,也得想辦法尋找替代品……總的來說,成功的希望應該還是滿大的。”
段綸聞言苦笑,拱手說道:“後生可畏,老夫心服口服,這科學院確實不適合放在工部之下,老夫期待白鹿伯做出的成果,今後科學院若有所需,我工部定當全力配合。”
胡失還禮道:“謝大人理解,說到這裡,晚輩還真有一事要與大人商議:之前製作水車時,晚輩曾與工部借調的工匠們一起對木工工具進行了改良,製作出幾款新式的木工機床,其效率比原來至少可以升數倍,目前我們還在對這機床進行改良,準備將其與水車相結合,若能實現,一個木工操作機床的加工效率,至少可達原來的十倍以上,不知大人可有興趣購置一批,以提升工部作坊的效率?”
“十倍?”段綸驚得愣了一下,回過神來,盯著胡迭說道:“若真有如此效率,那老夫自然是很有興趣的,不知這新的機器,科學院什麼時候能夠造好?老夫定當前往一觀。”
胡迭答道:“快則三五日,慢的話,最多也就半月左右就能造出樣機來,工部若要采購,我們定會給出一個最優惠的價格。”
段綸笑道:“白鹿伯好算計啊,用我工部的工匠造出的機床,再賣給我工部……不過,若這機床真能如你所說這般厲害,那這個虧,老夫也是吃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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