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瞳說:“他剛才不是喝得快不省人事了嗎?怎麼這會兒像沒事人一樣?”
暮凝被問住了,是啊,怎麼回事?她竟然一時間答不上來。
*
等所有人走後,烏喇氏端著一盆水進來。
舒爾哈齊揉揉眉心說:“平時也沒見你對我有這麼好,今天這是怎麼了?”
烏喇氏笑著說:“我對您還不好啊,都快把心掏出來給您了。”他把舒爾哈齊的靴子拿下來,然後將襪子解下,之後把他的腳泡在溫水裡。然後她繼續說,“我這不是怕自己伺候的沒她們周到嗎?”
舒爾哈齊說:“你真會找借口。好吧,今天你最大,我信你。”
烏喇氏說:“爺,我發現您對我是真的好。”
舒爾哈齊說:“你才知道?”
烏喇氏歎氣說:“算是吧,以前是我反應慢,不知道您為我做的一切。”
哪裡是反應的問題呢?就是自從家裡那個葉赫福晉病逝以後,他倆的關係才慢慢變好的。隻是烏喇氏不願意把這事說出來。
舒爾哈齊覺得今天烏喇氏格外有意思,便是特彆認真的問:“哦?你倒是說說,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烏喇氏一邊給他按摩,一邊說:“那還用問,當然就是您今天給了我這麼大一個排場,讓我真真正正的威風了一次。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我身上,這可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即便是有那個女人在場都絲毫搶不走這種風頭,烏喇氏都恨不得以後都過這樣的日子。
舒爾哈齊說:“你喜歡嗎?”
能不喜歡嗎?
烏喇氏點頭,她說:“爺願意給我嗎?”
舒爾哈齊問:“怎麼給?”
烏喇氏撅著嘴說:“隻要爺想,就沒有爺做不到的事。”
舒爾哈齊忽然皺眉,他把腳抬起來,示意烏喇氏把他擦乾。
烏喇氏意識到自己可能得罪了舒爾哈齊,便是在老老實實按照他的意思去辦。
隨後舒爾哈齊站起來,他在屋子裡來來回回走了幾圈之後對著烏喇氏說:“你這是在逼我啊。”
烏喇氏說:“這怎麼能算是逼您呢?本來就是您和他一起打下的建州,為什麼每次都是他在前您在後,我不服。”
舒爾哈齊說:“可那又怎麼樣?他是我哥哥,而且他也沒有虧待我什麼,難道我現在就要和他散夥了?”
烏喇氏皺眉。
這人不是喝醉了嗎?
怎麼現在如此清醒。
不管了,為了自己的幸福生活,她豁出去了。
她上前說:“爺,您忘了嗎?先前李大人就曾明裡暗裡提示過您,說努爾哈赤有謀反之心。都說得這麼明顯了,我們要是再不懂得避嫌可就說不過去了。”
舒爾哈齊問:“什麼時候提過了?我怎麼不記得?”
烏喇氏腦海裡迅速搜索答案,她說:“就是上次嘛,李大人的兒子特意請我們去吃飯。您喝醉了,可能不記得這事了。”
舒爾哈齊在她說完之後忽然就立刻抓住她的衣領說:“你知道這話對於建州來說意味著什麼嗎?”
烏喇氏一愣,不明白舒爾哈齊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眼裡全是驚恐。
舒爾哈齊很快就放開了她,他說:“李大人要真是說過這話,隻怕我們建州之後誰也逃不了。他鏟除了我哥哥,接下來就會鏟除我,你覺得我們還有好日子過嗎?”
烏喇氏立馬解釋說:“對不起,對不起,是我聽錯了,您瞧我這張嘴啊,怎麼這麼口無遮攔。”
舒爾哈齊說:“收起你那小聰明,在我這裡不合適。”
烏喇氏說:“可是,您不是一直都看不慣他嗎?就算李大人沒有這麼說,那咱們也可以分出去各過各的,就跟他們葉赫城的東西城一樣,這樣難道不好嗎?我實在不想過那種寄人籬下的生活了。”
說完她便開始委屈的哭起來。
像是積壓了很久的情緒,在這一刻全都爆發了。
哭,的確是能觸動人心。
老實說舒爾哈齊這些年一直都圍觀烏喇氏的表演,雖然拙劣,但也真的影響到了他。
他現在心裡很矛盾。
如果他早就動了這樣的念頭,何至於弄到現在還在這裡和努爾哈赤糾纏不清?
早在幾年前,他是完全可以不顧孟古哲哲麵子,說不搬來就不搬來的。
可是他還是來的。
說白了他就是念在兄弟一場,不想多年的情分就這麼斷了。
可是你對一個人抱得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他都快承受不住了。
特彆是烏喇氏接下來的話更是直戳舒爾哈齊的心窩。
她說:“爺不考慮我也就罷了,但您怎麼樣也要為咱們的幾個兒子著想。瞧瞧你們兩家的待遇,他的兩個兒子現在可是都封貝勒了。咱們家的呢,又有誰已經混出頭來了?怕是再過不久,他的那幾個兒子一個個都封貝勒當旗主,而我們就是想爭也爭不到了。”
舒爾哈齊一直覺得最近這幾年自己像是被人放在火上烤,翻來覆去,硬是要把他燒得灰飛煙滅不可。
沒人是真的在關心他。
哪怕是身邊這個對他痛哭流涕,說要和他同甘共苦的人。
心裡想的是什麼,他比誰都清楚。
當然僅僅是因為她,舒爾哈齊肯定是不會被她這麼容易策反成功的。
要策反早策反了,還用等到現在?
隻是令他覺得自己像被架著火烤的原因,是來自於多方勢力,他們都想讓他舒爾哈齊死。
用來獻祭。
以求得到他們理想中的結果。
這裡麵包括上麵說的遼東總兵,
李成梁。
老狐狸年事已高,但身經百戰,比其他那些明朝官員不知道精明多少倍。
話雖然沒這麼說。
自然是怕被彆人抓住什麼把柄。
但事卻是一件也沒少做。
舒爾哈齊明白,李成梁就是想等著自己往裡跳呢。
等跳下去了。
他就在外麵看著舒爾哈齊和努爾哈赤鬥得頭破血流。
直到其中一個生命被耗儘。
然後他就可以趁機除掉另一個。
*
舒爾哈齊不傻。
他什麼都明白。
自己不過就是一個靶子。
當初之所以能被李成梁利用。
其實也怪他貪心。
因為年輕氣盛,往往不顧後果。
以為自己真的可以全身而退,卻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彆人對付哥哥的武器。
可惜。
等到想明白這個道理的時候,也就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
而這個哥哥。
恐怕早也已經對自己打好了算盤。
舒爾哈齊不是不知道努爾哈赤有著宏圖偉業。
他也想支持。
隻是他真的無路可退了啊。
罷了,既然如此,還想這麼多乾嘛?
不就是死嘛。
如果自己的死真能解決一切問題。
死又何妨?
隻是現在擺在他麵前的問題是,
是跳李成梁的坑呢,還是跳自己哥哥的坑呢?
誰更能護住自己的子嗣?
他想,他還是需要時間來好好考慮這個問題。
“爺,您在想什麼?”烏喇氏見舒爾哈齊好久沒說話,便是小聲的問道。
舒爾哈齊回過神來說:“在想明天吃什麼。”
這……
還以為他是在想她剛才的那番話。
烏喇氏立馬變臉說:“那我可不知道了。”她端起盆子來打算出去,好眼不見為淨。
舒爾哈齊叫住她說:“敢情你這溫柔也就隻有一小會兒的?”
烏喇氏哼了一聲,說:“您兒子還不如這菜重要,我還有必要再對您溫柔嘛?今天我不舒服,您自己去其他福晉房間湊合一晚吧。”
烏喇氏氣呼呼走出去,舒爾哈齊看著她的背影,竟不自覺的笑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是苦笑。
為什麼會這麼安排是結合史料發現舒爾哈齊並沒有實質的造反行為。而且努爾哈赤對舒的幾個孩子都不錯。除了老大老三帶頭挑事被殺,很明顯舒並沒有做錯什麼。以至於之後褚英出事,也和舒有著很大的關係(褚英的原因是作者私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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