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原帶著兩個族人和豐厚的物資在雪天裡離開了營地。
他會在走的一路上做上標記, 無人機也會拍下一路的情況——但網絡無法覆蓋那麼遠,這沿途的景色, 隻能等他們回來再了解了。
對於他們的離開, 其他人的表現都很奇怪,期盼中帶著擔憂,但沈延年分明看到, 好幾次吃飯時候, 老祭司都有些愣愣出神。
沈延年不知道該不該問, 隻是下意識地沒有去打擾老祭司。
他的這種糾結白燁很快發現了, 在又一次吃飯沈延年看著老祭司欲言又止時推了推他,輕聲說道:“祭司是在擔心之前被留下族人的情況……他們怕是不太好!”
沈延年猛然抬頭看他,白燁麵上雖還是那嚴肅模樣, 可眼底深處,卻透著止不住的悲傷。
“……”嘴巴張了張,沈延年懊惱不迭, 自己怎麼又提起了這事。
其實事情很簡單的。
三年前, 白城遭遇規模巨大的獸群攻城,而當時, 以白燁父親為首的一大批精銳剛好在開族長會議, 突然發生大火, 百來十個最精銳戰士被燒死燒傷,沒有了首領指揮,下頭戰士雖然依舊奮力搏殺,但卻根本抵抗不了那些獸群的攻擊, 死傷慘重。
白城全城十幾萬人,拚死抵抗半個多月,屍體壘起來都有一座小山了,最後城牆被破,白燁無奈帶著剩餘的人從南麵倉惶逃離……
那一戰,白燁失去了他的父母叔伯,還有他的兩個弟弟……
白承的父親是白燁的堂叔,如今,這兩人是白家嫡支僅剩的兩根苗了。
出逃的戰士帶著百姓奔逃,其他城池借口糧草不多,不肯收留,甚至落井下石,買賣人口,當時白燁一群人已是走投無路,不得不看著百姓靠著賣身為奴活下去。
雪上加霜的是,還有人一路追殺白燁等人,一路逃亡之後,白燁身後的戰士越來越少。死傷慘重下,白燁不得不假死逃離——他不怕死,但他怕跟著他的人都無辜枉死。
南方已經沒有了白城人的立足之地,白燁隻能來到北地尋求生機。
他們這一走,就是大半年。
為了掩人耳目,他們隻是一小群人離開。
被留下的人沒有被追殺殃及的危險,卻同時也沒有了庇護……
沈延年看著默默吃完飯離開的白燁,心裡跟壓了塊大石頭似的。
這些日子,他清楚看見白燁對族人的看重,這樣的人,卻不得不離開自己的族人,這心裡得多難受啊!
但願,木原能帶回來好消息!
木原離開的第四天,老樹人再度上門來看病。
這次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他居然帶來了小樹人!
遠遠收到小樹人的影響,整個營地都快速運轉了起來。
這樣的意外之喜,一直藏在營地裡的學渣三人組登時蹦了出來迎接小夥伴。
隔得老遠了都能聽到塔山那豪邁的吼叫聲。
“小禾,我們想死你了啊!”
比起來,阿鷹更喜歡用行動來展現自己的激動,也不管老樹人還在,直對著小樹人衝了過去。
小樹人看見他們跟看見親人似的,啪嗒啪嗒跑了過來,迎頭就跟阿鷹抱在了一起。
“赫赫,赫赫!”我也好想你們啊!
“小禾啊,你最近過的好不好?你怎麼一去就去那麼久,知道我們多想你啊?”
“我們給你攢了好多營養液拜托你爺爺帶回去,你收到沒?”
白岩摸摸小樹人的皮膚:“我怎麼覺得你皮膚那麼乾啊,都沒之前在營地的時候好看了。”
小樹人摸摸自己腦袋,上麵葉子都沒那麼茂盛了,苦瓜著臉嚶嚶訴委屈:“爺爺根本不給我營養液,還是我自己偷偷開箱子時看到的。我還以為你們是給爺爺的呢。爺爺根本沒說那是給我的。我吃的一點都不好,爺爺那裡好冷,風吹的我難受,土壤下麵滾燙的,我不小心還燙到自己了!”
白岩心疼壞了:“怎麼這麼慘啊,你爺爺不是很厲害嗎,他領地怎麼還沒我們溫室舒服啊!”
小樹人被他們這麼關心,更加委屈了,長根莖一把摟住了三個人,抱著他們哇哇大哭:“阿岩,阿鷹!哇!!”可委屈了!
可不委屈嗎!
老樹人為了隔離他跟白燁他們,讓雪貂看著他,不許他亂跑,連大白都被關起來了,根本不準小樹人看它。
這還不算,老樹人怕自己身上蟲病過給他,給他安排的地方是樹林的另一側,那裡除了樹木,就是雪貂這些動物,自己則不怎麼不去看他。
問題就是,要是小樹人是一般樹人,習慣了寂寞也就算了,可他在人類堆裡混了兩個月,彆的沒學會,看電視玩遊戲聊天扯談學了個十足十,早上睜開眼就是跟著人上課,然後是熱熱鬨鬨的一天,晚上實在困了才會回到小溫室——他早就習慣了熱鬨,這會兒讓他一個人孤零零呆著,身邊能溝通的隻有雪貂——就這還被老樹人叮囑不準跟他多聊天!小樹人過了不到半個月,就差沒崩潰了。
“我遊戲都玩膩了,每天都盼著人來看我!”小樹人悲憤欲絕,“我到後麵,都開始做作業了!哇!”
這可憐孩子!
學渣組聽說他居然都開始主動做作業了,臉上的同情都要化成實質了,說話的聲音更加溫柔如水。
塔山嘖嘖搖著頭了:“你爺爺怎麼這樣啊,他不是想你,那就該好好陪陪你啊!他來攻擊我們我們也就算了,怎麼能這麼對你呢!”
白岩拉著他:“你能不能跟我們走啊,小溫室裡之前大人才來來一邊消毒殺蟲,又給鋪了一層新的黑土,走,我們去那裡打遊戲啊!”
小樹人眼淚瞬間縮回去了,忙不迭點頭:“好啊好啊!”興衝衝拉著人想要往小溫室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