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度似乎變高了。
甜潤的水均勻被噴灑在四周, 根莖感受到水分, 饑渴的大口吸收。
就是身上似乎有什麼不大對。
老樹人從昏睡中醒過來, 迷迷糊糊中還沒完全恢複神智就看到一群人類正圍著自己。刀子劃開了他的皮膚,他雖然不比人類對痛感十分敏銳,卻止不住還是倒抽起涼氣。
來了嗎?人類終於要對他動手了?
雖然小樹人信誓旦旦說人類保證了之前炸彈沒炸死他後麵就不會再殺害他,但老樹人總覺得人類肯定彆有居心(莫種程度上來說他真相了)。
這些日子的好吃好喝還是迷惑了他, 他居然毫無防備地讓這些人類靠的這麼近。
老樹人這麼唾棄自己, 抬頭看著屋頂四角的炮口, 又頹然低下了頭。
就算他警醒也沒用,身體虛弱到連根莖都要抬不起來了, 就算人類要對他做什麼, 他也反抗不了。
老樹人忍著疼, 一句不吭。
就算死,他也要死得有尊嚴、有體麵!
嘶~好疼!
薑陽老祭司和白承穿著白大褂, 手裡拿著鋒利尖刀,按照沈延年給老樹人拍的X光片子小心切開老樹人表皮, 露出裡頭的組織, 然後一點點清理掉裡頭還未孵化的蟲卵!
老樹人現在太虛弱,要是讓這些蟲子孵化了,再啃咬老樹人——到時候受罪的還是這個嘴硬的家夥!
老樹人看著薑陽把蟲子夾到銀色不鏽鋼托盤裡的時候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等到他們清理出一大堆蟲卵,然後給自己身上上好藥離開時, 他都還有點懵。
這是、再給他治病?
人類就這麼一言不發的走了。
留下老樹人在屋子裡發愣。
這樣的日子持續已經大半個月了,他被關在這個小溫室裡,因為受傷昏昏沉沉, 清醒的時間不多,但在這短暫的清醒時間裡、完全都是懵逼的
首先是人類對他的手下留情,白燁說這是看在小樹人苦苦哀求的份上。
接著是人類給他的大量肥土和營養液,據說這是兌換小樹人從他那裡拿的四顆木晶的。
現在還接著給他治療蟲病?
這些人類,也太奇怪了吧!
然後,老樹人發現,這些人類還有更加奇怪的。
這天,一個從來沒見過的人類過來在小溫室裡鼓搗了半天,老樹人一直冷冷看著,不發一語。
差不多一個小時後吧,這個人類弄完了,也不知道哪裡碰了下,黑漆漆的屏幕突然亮了起來,然後,就出現了小樹人的臉!
“爺爺!”
小樹人在視頻裡熱情跟老樹人招手,身後的是……
老樹人激動地差點從土裡跳出來,牆角的四根炮口瞬間都對準了他——老樹人這才按耐住激動,乖乖繼續站好。
這是個錄好的視頻,小樹人好不受影響地繼續說話:“爺爺在溫室一定無聊了,我知道你擔心領地,我現在帶你去看看,阿年他們帶了好多東西,之前領地裡被破壞的地方現在基本都快被修好了!”
鏡頭移轉,先來到了之前在戰鬥中被破壞的邊界地區,那裡植物之前被炮火轟炸,毀壞殆儘,滿目狼藉,如今殘桓斷壁退去,在小樹人的催化下,青青綠草覆蓋了地麵,在陽光下,各色鮮花爭相開放,熊獸就躺在上麵,悠閒曬著太陽。
看見小樹人來,它噴口氣,低下頭不理人,巨大的身軀上貼著幾塊白色紗布,那是人類給它治療了傷口。
小樹人對著鏡頭:“爺爺,你看熊熊,它現在很好,沒事,就是很想你!”一邊還去跟熊獸打招呼,可熊獸幾次偏頭,根本不搭理他。
小樹人也不生氣,舉著攝像頭接著走,對著森林繼續拍,往裡麵走,就看到個人類正在一棵樹旁彎著腰不知道在乾什麼。
老樹人才眯起眼升起防備,就見那人類從地裡拔出一堆野草放進了旁邊的背簍裡,然後在另一個背簍裡拿出一小袋子黑土施肥下去……
老樹人:臉有點疼。
小樹人興衝衝對著鏡頭嚷:“阿年說,領地裡的土雖然肥沃,但是還缺了些微量元素,所以要在這裡多施肥,讓這裡的植物長得更好!”還對著被扔到背簍裡的野菜說道,“他們會采集也才回去吃,這些肥料就是這些菜的報酬!”
老樹人根本不看那些對他來說就是野草樣的東西,他看著那些被人類灑下的黑土,那分明就是他現在小溫室裡的這些肥料!
越走進森林裡麵,人類的蹤跡就越加明顯。
一個新的人工湖,是白燁他們的最新成果。
由小樹人幫忙,先把表層土壤轉移,然後炸開個深坑,引來融化的雪水,礦石底保證了這些水不會滲漏。
小樹人對著鏡頭埋怨:“要不是狐狸說,我都不知道原來咱們領地夏天還會缺水啊,阿年說了,這樣的情況要早做準備,咱們現在多做幾個蓄水池,夏天就好了。”
老樹人領地沒有泉眼,所有用水全靠雪山融水,冬春自然不愁,夏田秋天卻難免有些乾,這些年大家也都習慣了——可如今叫小樹人這麼一說,老樹人卻有些掛不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