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戈修先去了自己的房間。
家具偏歐式, 整個房間都有一種鮮明的女性柔美感,邊邊角角都十分精致, 除了床單有些淩亂外, 整個房間被整理的乾乾淨淨,一絲不苟。
戈修拿著手電筒,信步走到化妝桌前,漫不經心地端詳著擺放在上麵的飾品和相冊。
正當他將一塊小巧的懷表拿起來打量時, 一聲刺耳的尖叫突然劃破黑暗,穿透層層牆壁傳了進來。
戈修扭頭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麵色蒼白的男人斜靠著牆,見對方抬眼看了過來,挑了挑眉:“去看看?”
“行。”戈修聳聳肩, 將懷表“噠”地一聲放回桌上, 轉身向外走去。
等到他倆來到樓下時, 已經有一些聞聲趕來的玩家聚集在了那裡, 眾人麵色慘白地站在大廳和側廳連接的門廊前,不敢向前邁進一步, 隻有數道晃動的手電筒燈光向著黑暗中打了進去,照亮了門廊內的景象。
大片大片的鮮血和碎肉濺在牆壁上,猶如一張血肉模糊的抽象畫,地麵上,仰麵躺著一個人。
他的雙眼呆滯無神地望著天花板, 慘白的臉上全無血色,表情因痛苦和驚悚而凝固——他雙臂斷裂,從腰部以下的部位已經消失不見, 破碎的腸子從肚腹內流了出來,彎彎曲曲地躺在地上,那厚厚的地毯已吸飽了鮮血,在手電筒的燈光下呈現出一種沉甸甸的暗紅色。
另外一個玩家扶著牆站在一邊,似乎隻有這樣才能保持著站立的姿勢。
他似乎就是和死者組隊的那個玩家。
玩家的臉孔慘無人色,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事情發生的時候我在對麵那個側廳……也就大概兩分鐘沒見到他,等我發現不對跑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
杜岩麵色凝重:“你不知道是什麼襲擊了他?”
玩家哆哆嗦嗦地搖搖頭:
“不,不知道。”
杜岩的麵色更難看了些。
他當初建議組隊,就是因為這個副本內的情況和規則還不明了,如果組隊的話,即使有玩家喪生,他的隊友也能從中得知一點信息,至少不會死的毫無價值——但是現在的情況卻事與願違,人死了,但是線索沒留下。
他又不甘心地追問了幾句,但是那個隊友實在是一問三不知。
——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不知道。
正在杜岩苦思冥想的時候,卻見一個玩家和他擦肩而過,向著那滿是碎肉和血跡的走廊內走去。
他趕忙出聲提醒:
“喂!現在還不知道那裡危不危險……”
杜岩的話說完之前,戈修就此刻已經走到了屍體前。
他收住步伐。
眾人都是一驚,提心吊膽地看著那個膽大包天走進危險區域的玩家,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然而什麼都沒有發生。
戈修扭頭掃了杜岩一眼,漫不經心地說道:
“現在你知道了。”
杜岩:“……”
戈修蹲了下來,眯起雙眼,仔細地打量著以怪異姿勢躺倒在地上的屍體。
他伸出雙手——眾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氣涼氣——隻見那蹲在不遠處的青年毫無心理障礙地捉住屍體斷裂的雙臂,將那失去雙肘下半段的胳膊緊貼在屍體的身體兩側,然後順手從牆上扯下一片裝飾華麗的掛毯,擦了擦屍體上半身的斷裂麵,還順便將散落在一旁的腸子推了回去。
眾人:“……”
臥槽。
幾分鐘後,戈修從屍體旁站了起來,然後轉身向著眾人走了過來。
青年的麵容蒼白而平靜,垂在身側的雙手沾滿鮮血,粘稠的血滴從他的指尖緩慢低落下來,手電筒的照射下,兩隻手都被染成了瘮人的猩紅,那張漂亮到不似真人的麵孔在背後大片大片黑紅交織的場景中顯得鬼魅非常。
玩家們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戈修對此熟視無睹。
他伸手拽下了另外一塊掛在走廊儘頭的掛毯,在上麵熟練地擦了擦手。
剛才的索命豔鬼仿佛再次變回了活人。
杜岩定了定神,開口問道:“怎麼樣?發現什麼了嗎?”
戈修不置可否地聳聳肩。
有人大著膽子向著躺在走廊另外一端的屍體看了過去,隻見那具屍體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僅剩的手臂貼在身邊。
從手肘到腰部的斷裂麵在擦拭後清晰地暴露了出來,在手電筒的照耀下,居然呈現一個完美而規整的弧線,就像是用圓規在他的腰部畫了一條線似的,而在圓內的部分則被虛空吞吃的一乾二淨。
“對了。”戈修似乎想起什麼,用還殘餘著血跡的手將一張卡片遞給了杜岩:“他身上的。”
杜岩接過那張卡片。
那是玩家們在進入宅子之前,從鐵門外抽取的身份卡。
卡片的邊緣被鮮血染紅,平滑的表麵斑斑駁駁地沾著血手印,很顯然來自將它遞給自己的那個青年。
卡片上是一個鋤頭的標誌。
應該是花匠。
杜岩當機立斷,他抬頭向著玩家們看了過去,開口建議道:“現在大家都去他的屋子裡,抓緊時間,先去看看他這個身份的線索,摸清楚他的職責,看看他和其他玩家的身份有什麼聯係……”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個麵色慘白的玩家打斷了:
“我才不去!要去你們去!”
另外一個看上去應該是新手的玩家用力點頭,他的麵孔因為驚慌和恐懼皺成一團,蒼白的額頭被汗水浸濕,他哆哆嗦嗦地說道:“他是在去自己房間的時候死的,誰知道那裡麵究竟有什麼,是不是有什麼達成死亡的條件……還是什麼的,反正我是不敢……”
他的話沒有任何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