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渡輕輕晃了晃酒爵。
酒中有毒, 他看一眼便能知曉,應當是一種劇毒, 入腸即穿, 頃刻亡命。
看來楚黨, 倒是有恃無恐。
不過這般明晃晃地毒殺君王, 倒也太蠢了些。難怪在世界藍本裡,原主被害死後, 楚黨也沒當權幾日,便被趙瑞連同著沈氏剿滅。
徐渡的身體不會被任何毒素所傷害,因此他很淡定地抬起手, 將爵中之酒一飲而儘。
楚後鬆了口氣, 嘴角微不可查地翹起。
此酒裡加了一味毒藥,名為“七步斷腸”, 她心裡默數七下,然後看到徐渡麵露痛苦之色,捂著腹部搖搖欲墜。
“父王?!”徐薑驚叫出聲,一把攙住徐渡, 猛地看向楚後,“你在父王的杯中加了什麼?!”
座席下的群臣也是一片騷動,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都愣在原地。
“自然是毒藥。”楚後拿起桌上的酒爵, 在手裡把玩,“這梁國的天,也該變了——”
她將酒爵狠狠地擲到地上, 發出清脆的響聲。
下一秒,不知從何處,竟冒出一大批私軍死士,衝進宴飲之處,擋在楚後前方,將此間一眾人等團團圍住。
“梁王暴斃於秋山,將王位禪讓於楚氏一族,此間諸位,若歸順於我楚氏,自當平安無事,逆之,則亡。”楚後高聲道。
宴飲之時,眾臣均無兵器在身,亦不可能帶上大批護衛,若是不歸順於楚氏,便隻有死路一條。
楚黨也正是看準了這一點。
本來的計劃是暗中害死梁王,偽造傳位懿旨,可誰知徐渡近來冷落楚後已久,她著實找不到機會,便隻好明著下手。
不過反正於結果無礙。楚後得意地環視了一圈,武平侯沈匡和沈存也在場,手無寸鐵,除了臣服,恐怕沒有彆的選擇。
不知從誰開始,摘下臣冠,跪倒在地,向楚黨以示臣服。漸漸堂內跪了一批人,其中有幾個還是梁王頗為寵信的臣子,此時早就忘了名節為何物,像條哈巴狗一樣匍匐在地上,向新主子示忠。
然而沈家眾臣,以及一乾老臣大多坐著沒動。
楚後微微眯了眯眼:“不願臣服者,便成為刀下亡魂吧。”
說著揚起手,猛然揮下:“殺——!”
然而,血腥的場麵卻並未上演。
空氣微微一窒,這顯然出乎楚後的意料,她驚異地看向身側的蒙麵死士,正欲嗬斥,卻忽感腹部一涼。
楚後低頭一看,一把冰涼的短刃紮進了身體。她張了張嘴,抬起頭,看見本該屬於自己的部下,此時慢慢取下蒙麵,竟是徐渡身邊內侍李佑的臉。
刀刃被猛地拔出,楚後直直栽倒在地上,雙眼因恐懼睜大,死了。
事態翻天覆地,原先跪在地上求饒的官員,看著這一幕,都傻了。
然而還遠遠不止於此。
徐渡慢慢從桌案後站了起來,行動如常,半分也沒有中毒的樣子。
他神色從容,似乎一切皆在他的預料之內。
跪在地上的叛臣之中,也有不少本就是楚黨之人,其中還有幾個是楚後的親戚,對這次謀逆計劃,也是心知肚明。
可是現在看到徐渡完好無損,而楚後卻橫屍於地,便都明白過來——他們皆被梁王擺了一道,突然兵變,意在攻其不意,誰知卻正好落入君王的謀算中,給他們來了個甕中捉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