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力進化必然需要付出代價。每一個階段的成長都伴隨極致的痛苦,越強大,付出的代價越大。
殷商深知這一點。
此刻的他被劇痛裹挾著,像是碾碎骨頭又重新組合,簡直疼得難以用言語形容。
他在擺脫那群混混以後,就控製不住變成了獸態,趴在地上無法移動。
本能侵蝕著神經,逐漸占據思維的主導。
殷商意識混沌地想,他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難受過了。
小時候在福利院的那幾年的記憶早已變得有些模糊,隻記得自己性子孤僻,不喜歡和彆的小朋友在一起玩,他們也從來都不敢靠近自己,偶爾還有大一些的小孩報團欺負他這個陰鬱的怪胎。在那裡有吃有穿,日子苦倒是不苦,但也絕對稱不上幸福。
後來被奶奶領養,生活依舊清貧樸素,但奶奶對他真的很好。這個慈愛的老人把所有的關愛都給了他,讓他平安順遂地長大到了現在。
再後來上了這所高中,又遇到了一群整日拿人取樂的紈絝子弟。
他倒也不怕。能當場回擊的他當場回擊了,不能夠的以後,等以後總能加以百倍償還。
他不是什麼好人。
唯一讓他產生遲疑的,隻有那個張揚漂亮的混蛋小少爺。
——“小狗,你身上好臟。”
輕慢又惡劣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蜷縮成一團的小狼崽恍惚了幾秒,在心裡反駁。
他才不是狗。
還有……是幻覺吧,那個嬌氣的小少爺怎麼會來這種破舊的地方。
小狼崽費力地睜開眼,隱約看見一個高挑的家夥蹲在了他的麵前。
也不知道是哪個沒眼力的家夥,一定要在這個時候來打擾他。
殷商被灼燒一般的痛苦包裹著,看不清來的人是誰,也懶得看清。他毫不留情地朝那個妄圖伸向自己的手咬了下去。下一秒,卻被手套抵住了尖牙。
“亂咬人的不是乖狗狗。”
都說了他不是狗!
殷商覺得自己要被氣笑了,扭頭避開那個散發著惡心味道的手套。
沒等他做出什麼反應,那個人已經摘下了手套,重新把手按在了他的頭頂。
細膩溫暖,帶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藥香。
好像不是幻覺,眼前的人真的是寧惟玉。
像是觸碰倒了某些機關,嗅到那股藥香的一瞬間,原本灼熱疼痛的靈魂忽然陷入漩渦一般的黑暗。
混沌的腦海裡閃過好幾幅畫麵——日落的餘暉下他輕輕吻著一個人,水汽繚繞的浴室裡他與懷中的人十指相扣,昏暗的臥室裡他用鎖鏈鎖著一個人的手腕,與他抵死纏綿。
畫麵裡的另一個人,正是寧惟玉。
畫麵轉瞬即逝,殷商卻是整隻狼都愣住了。獸態帶來的本能更加強勢地侵蝕著理智,他拚儘力氣睜大眼睛看向眼前的人。
那人還是一副傲慢模樣,頭頂的手卻很溫暖,輕易擋住了深秋的寒風。
小少爺又湊近了些,近乎溫柔地問他。
問他,要不要跟他回家。
……
寧惟玉等了幾秒,手底下那一團才低低地嗚咽一聲,幾不可查地蹭了一下他的掌心。
“同意了?”
寧惟玉揉了一下小白狗的腦袋,把它抱了起來。
懷裡這小白狗的身長大約是他的小臂那麼長,尾巴倒是快有它的身子那麼長,毛發蓬鬆柔軟,看上去非常好rua的樣子。
抱起來的時候,小白狗像是不適應一般,下意識掙紮了幾下。
寧惟玉拍了拍它的腦袋:“不想回家了?”
“……嗷嗚。”小白狗默了幾秒,屈服地低聲嗚了一聲當做回應。
[宿主,那個……]係統圍觀半天,見寧惟玉伸手抱起小狼崽,欲言又止,在規則內努力暗示,[你看他的頭齶形狀,是不是和普通的狗不太一樣……]
寧惟玉低頭打量一會,肯定了係統的說法:“是不太一樣,雖然有點臟,但是比彆的狗帥。”
係統:[……]算了,它儘力了。
“係統,你們穿書局有醫療功能嗎?檢查一下這小狗的身體吧,怎麼看上去有氣無力的。”
寧惟玉確認過了,這小家夥身體上沒有外傷,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
係統用代碼模擬了一下人類的歎氣,疲憊又儘職儘責地說:[它沒有受到任何普遍意義上的生理學傷害。]
“……?”
又來了,又是一些權限不夠的碳基生物聽不懂的話術。
寧惟玉輕嘖一聲,捏了捏小白狗的耳朵:“那你隻說它這樣會不會有什麼生命安全的問題總行吧。”
雖然沾了點塵埃,但這小白狗的耳朵手感沒的說,毛茸茸的,軟乎乎的,捏上去還會條件反射抖一抖。
[沒有生命安全的問題呢。]
“……嗚。”
小白狗費勁地偏開腦袋,不讓寧惟玉捏自己的耳朵。
“小氣。”寧惟玉偏不如它的意,一邊嘀咕一邊又薅住揉了幾把。
小狼崽:“……”
算了,我佛慈悲。
*
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