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道路燈照不到的這片區域安靜了幾秒。
像是完全遊離在狀況之外的殷商暫停力量壓製,一眨不眨地看著寧惟玉。
小少爺就如開學初的那幾次相遇那樣,看上去凶巴巴的,強勢又不講理地攬下問題,再脾氣暴躁幫人解決。
之前的他心如止水,可現在再看,這樣的小少爺,連頭發絲都如此吸引他。
每一天都會多喜歡他一點。
殷商把所有注意力放在寧惟玉身上的這幾秒,對麵的男生從邪門的恐懼感裡掙脫出來,嚷嚷著就要衝向寧惟玉。
小少爺站在一眾人高馬大的男生中間,顯得弱小可憐又無助。
殷商選擇性忽略寧惟玉剛才把那幾個渣滓錘在地上的壯舉,上前一步,伸出一隻手虛虛地環住寧惟玉的肩,擋住周圍的視線。
他微眯起眼,冷漠地掃了一眼那幾個男生。
下一刻,那幾個男生就感覺自己被源於心底的最深沉黑暗的恐懼感包裹,不自覺地開始哆嗦起來,又驚又懼地看向殷商。
“你……?!”
對峙間,由遠及近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交談聲,聽那雜亂的聲音,保守估計來了六個人。
寧惟玉側頭看了看曹钜同學。
這家夥像是被他的話砸懵了那樣,呆呆地站了一會,現在正在躊躇著蹲下身把自己的書撿起來。
寧惟玉心裡歎了口氣,沒有打擾他的動作,往後靠了點。
原本殷商隻是虛虛地環著他,現在他一後退,手心就完全貼住了他的肩胛骨,而他有大半身子靠在了殷商身上。
寧惟玉清晰地感覺到身後的人僵硬了一瞬,像是沒反應過來那樣。
過了幾秒,殷同學活動了一下手指,扣住寧惟玉的肩。
“哥哥?”
寧惟玉沒有回頭:“大哥累了,借你靠一下,不行?”
他這具身子太弱了,每次有什麼大動作都堅持不過三分鐘。剛才大開大合錘了幾下人,現在渾身提不上力氣不說,眼前還有些發黑。
殷商低頭看懷裡的人。
小少爺的聲音依舊是他慣有的懶散,仔細聽卻能發現裡麵含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疲倦。
“……行。”
周圍幾個男生看著這兩人開始旁若無人地說話,心裡又憋屈又憤怒,偏偏被恐懼感包裹著,動彈不得又說不出完整的話。
那陣腳步聲很快到了現場。在係統提供的完整錄像以及寧惟玉的背景加成下,人來的很全,教導主任班主任保安心理輔導老師全都過來了,連正在食堂吃飯的副校長也跟著過來了。
這是殷商從來沒有見過的大仗勢。在此之前,好像每一次遇到這種問題,處理方式都是和稀泥。
花牆後麵這塊昏暗的地方瞬間變得極其擁擠。
“先出來!”教導主任老劉指揮著這群人到外麵明亮的地方。
難楓保安大叔虎視眈眈地盯著那三個男生,防止他們再做出什麼事情。
寧惟玉放慢步子,等曹钜跟上來,觀察了一下他的情況。
小胖同學眼裡還是淚汪汪的,情緒看上去倒算是勉強穩定了,就是還有些呆愣。
平靜下來的寧惟玉在心裡反省。或許剛才的話對曹钜來說有些太銳利了。
寧惟玉閉了閉眼,問曹钜:“你會不會覺得我剛才很凶?”
曹钜慢半拍抬頭,反應了幾秒寧惟玉在說什麼,瘋狂搖頭:“沒沒沒有!”
“真的?”
“真的!”曹钜說得很認真。
他說的確實是實話。
他知道,寧小少爺的性格就是這樣,肆意張揚,受不得委屈,所有的欺□□罵在他那裡都不會有作用。
是他羨慕又向往的活法。
而寧惟玉這樣銳利的風格,恰好破開了他心裡被自卑纏繞的枷鎖。
曹钜看著寧惟玉,吸了吸鼻子,差點又要哭了:“謝謝你。”
……
那三個男生被這個迅速走向正道的發展弄得懵了一會,隨即反應過來,大喊大叫。
“讓開,我們沒做什麼!是寧惟玉在造謠!不信你問那個胖子!”
“乾什麼!這幾個人說什麼你們就信了?寧惟玉之前也不是混賬,憑什麼信他不信我們?又沒有監控,你們怎麼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早就收到係統舉報錄像的幾位老師眼神微妙。
這幾個家夥欺淩同學不算,信息也挺閉塞的。
“你們路數怎麼都一樣啊?”寧惟玉想到之前仇康帶人圍堵殷商的事情,嗤笑道,“又要欺負人,又不敢在光下。知道避開監控,也清楚自己見不得人?”
其中一個男生手指捏得咯吱咯吱響,揮起拳頭:“你也說了沒有監控!”
誰說沒有監控的。當他家係統是死的嗎。
寧惟玉聳了聳肩,看向幾位老師,無辜道:“老師,他想打人哦。”
他話音落下的同時,那個男生就已經被學校保安按住了。
“這位同學,現在還不知道反省自己的做法嗎?”平時溫和慈祥得宛若彌勒佛的副校長沉下臉,“我們有完整的視頻錄像,寧惟玉同學沒有造謠。”
“……”
一行人從校道綠化帶到了行政樓。這時候,正是學生們吃完晚飯回宿舍回教室的時候,路上熙熙攘攘的,大家都帶著好奇和疑惑看向他們。
曹钜原本被大眾的目光看得心慌,但瞄到麵不改色坦坦蕩蕩走在前麵的寧惟玉,又忽然定了下來。
行政樓的大辦公室裡。
教導主任給受驚的曹钜倒了一杯熱茶,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放輕鬆。
副校長沉著臉掃了一眼那幾個男生,回過頭詢問當事人:“曹钜同學對吧?這幾個同學是一直有欺負同學的行為,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