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夜色更為深沉的黑暗籠罩著整個巷子。周圍的住戶對此無知無覺,遠處的幾隻野狗看不清前方的景象,但隱約察覺到了什麼,焦躁地吠了幾聲。
巷子深處。
殷商冷冷地看著那個小個子男人痛苦地慘叫了一陣,直到牆體上透出的影子一點點變淡,才漠然地收回手,就要轉身離開。
那個男人的獸態能力近乎被摧毀,隻能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在讓人顫栗的恐懼裡哆哆嗦嗦地問:“我們……無冤無仇,你憑什麼隨意動手?”
他好不容易才覺醒了獸態,他明明可以過上好日子的,結果現在被莫名其妙暴揍一頓,他居然能力倒退了!
男人恨恨地瞪著殷商,想要咒罵,但麵對著這個俊美又不好惹的少年,也隻敢在心裡想一想。
殷商步子微頓,勉強分了些注意力給他。
憑什麼?
當然是憑這個人猥瑣又下流的意淫啊。
殷商漫不經心地想道。
他那些情敵雖然心機也多,但無一不是尊重和寵愛寧惟玉,而小少爺也還不知情,他才勉強容忍。
不過沒必要對這個人提到他的小少爺。
殷商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小個子男人,眼神冰冷嘲諷,語調卻是很溫和,甚至含了幾分笑意:“不憑什麼,弱肉強食哦。”
扔下這句話,殷商將波動擴散出去的能量收回,朝某個打印店走去。
十分鐘後,殷商帶著文件回到小區,無聲無息地推開家門。老人家已經睡了,屋子裡沒開燈,顯得有些冷清。
殷商仗著非人類的視力好,沒有開燈,直接在飯桌旁坐下,拿過文件看了幾眼。
翻了沒幾頁,殷商又想起了寧惟玉。
小少爺去聚會了。能和寧家一起聚會的,應該也是有頭有臉的家族,這點他確實沒什麼競爭力。
那就變得有競爭力就好了。
殷商垂下眸子,繼續看文件。
這疊資料的最後,是一個預期日期。殷商的視線在上麵停了兩秒,想到另外一件事。
下個月就是寧惟玉的十八歲生日了,要給小少爺準備生日禮物。
殷商陷入了沉思。
在他近十八年的人生中,從來沒有過給彆人過生日和送生日禮物的經曆。同樣的,他對自己的生日也是不甚在意,最多就是奶奶會給他煮一碗麵。
那麼他要準備怎樣的禮物呢。
殷商沉思片刻,拿過手機,看了一眼自己貧瘠的好友列表,打開了那位自來熟同學鄒鳴的聊天框。
[殷商]:問你個事,喜歡的人要生日,送什麼禮物比較好?
“小商,怎麼還沒睡?哎呦,不要摸黑玩手機啦。”何老太披著件襖子,從房間裡走出來。
殷商三步並兩步,快速地按開客廳燈,防止老人家在黑暗裡摔倒。
何老太隻是一時口乾,醒了出來倒水,見殷商還沒睡,勸了他幾句不要熬夜。
殷商沒有反駁,但也沒有應下,隻是聽著老人家說話。等她說完,殷商才突然問道:“奶奶,你想換一個環境好一點的地方住嗎?”
再過段時間,他應該就可以買一套好一點的房子了。
“奶奶在這裡住了幾十年,早就住習慣了。”何老太剛醒,人還有些迷糊,習慣性回答完,又鼓勵殷商,“小商有這份心就好,等你以後掙大錢。”
何老太安撫完,又勸了一句早點睡,就打著哈欠回了房間。
殷商目送她回到房間,才重新解鎖鎖屏。
鄒鳴同學顯然被殷商的話震驚到了,突突突地發了一大串信息過來。
[鄒鳴]:臥槽臥槽,大佬你居然也會動凡心!我感覺做夢一樣。
[鄒鳴]:哪個女孩子啊,咱們學校的校花還是誰?臥槽,居然有人可以追到你!我震驚一萬年。
[鄒鳴]:哦對禮物,送禮物嘛!最重要的是心意!如果是親手做的禮物,會有加分的。當然也不能太廉價的禮物。
殷商掃了一眼信息。
[殷]:是男生。
而且是他在追求小少爺。
對麵呆滯了幾分鐘,發過來一串感歎號和問號。又過了幾分鐘,鄒鳴消化完這個信息,很上道地表示會保密,並奄奄一息地繼續分享經驗。
[鄒鳴]:那個……我沒怎麼送過男生禮物,不過那個原理應該是一樣的,心意很重要。
殷商退出對話框,若有所思。
心意麼。
*
林家的近郊莊園裡。
寧惟玉對著許遲今,不解地歪了歪頭:“給我畫畫?”
許遲今莫名有些緊張,儘量保持著冷靜的表象:“對,就是,想請你當模特。”
這話艱難地說出來以後,後麵的也就順了起來。許遲今補充:“如果可以的話,還想和你討論一下色彩和畫法。”
寧惟玉更迷惑了:“我畫畫隻是業餘。”
“不,你給了我很多啟發。”許遲今完全放下清高,乾脆承認,“上次在農業基地,你給我畫的那幅畫,幫我打破了瓶頸。”
寧惟玉挑了挑眉。
難怪那天以後支線任務的進度突然漲了一大截。
“討論可以。”寧惟玉看了一眼許遲今,“模特就算了,我不想一動不動坐幾小時找罪受。”
“不用的。”
談到自己的專業,許遲今沒有了麵對寧惟玉時的緊張,笑道:“如果你現在有空的話,就在這裡畫,你隨意坐著休息就好,我大概一小時就能畫完。”
其實他已經憑借記憶畫了好幾次寧惟玉的畫像,早就熟練了輪廓。隻是沒有麵對真人,總感覺少了點什麼。
寧惟玉思索兩秒,點頭:“可以。”
說罷,就坐在了旁邊的秋千上,慢慢悠悠地晃起來。
不愧是癡迷繪畫的大畫家,出門還帶了畫具。
對麵,許遲今立刻打開他的畫板和畫具盒,抓住機會給寧小少爺畫畫,同時見縫插針地問了幾個關於畫法和色彩的問題。
而寧惟玉果然沒有讓他失望,回答的風格隨性又肆意,但幾乎都是他沒有設想過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