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儘頭的江女士似乎是被電話那頭的人逗笑,稍稍頓住腳步，停在了樓梯口。
寧惟玉看了一眼殷商：“不過去打個招呼？你……怎麼回事？”
眼前這個高挑俊美的少年不複平日裡的冷淡，反而是眼裡一片複雜,隱隱能品出一絲惱怒……？
這家夥怎麼突然就心情不好了。
殷商聽到寧惟玉的聲音,不再聽母親那邊的動靜。
這件事情並不複雜，殷商隻是略微推理了一下,就知道了這個大烏龍事件裡麵出錯的環節。
知道各種細節,又能夠影響他母親判斷的,隻有他身邊的小少爺。
“哥哥，你和她說過我的形態嗎？”
“嗯？”寧惟玉點了點頭,有些散漫地開口，“說過吧，生日會的時候聊了一會。”
破案了。
殷商摩挲了一下指腹的皮膚。
難怪生日會那天他的父母似乎對他有所暗示,和他對話的時候重讀狼的讀音什麼的,原來是因為這個。
寧惟玉慢了幾拍地問：“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殷商說道。
說實話,剛才乍一聽到這個讓他形象全無的烏龍,他確實有些不高興的情緒，但知道是寧惟玉搞出來的事情,好像又沒有生氣的情緒了。
算了……反正他在小少爺麵前，和小白狗也沒差多少。
此時接近早讀結束。高三下學期的時候，學校抓住了一切機會讓高三生們做題訓練。這天的早讀剛好輪到早訓,整棟教學樓顯得有些安靜。
他們身後傳來走路的響動,是鞋子蹬著地板上的動靜,有些刻意的意味。
十幾秒後，發出響動的那個人走到了他們身前,目光不怎麼友好地看著他們。
寧惟玉掃了他一眼。是個他不認識的男生,拿著幾張試卷,看樣子是要去辦公室找老師。
那男生明顯有些怕眼前這兩個人，但又克製不住成績被壓一頭的惱怒。權衡了寧家少爺和普通孤兒之間的威脅力，他挑了個軟柿子來捏。
他對著殷商比了一個口型。
“野種。”
成績好又怎樣，抱上寧家大腿又怎樣，還不是一個沒爹沒娘的野種。
周圍的空氣停滯了一瞬，一絲若有若無的扭曲裂痕在男生頸邊出現。
看到這個口型，寧惟玉反應過來了這是什麼角色——原著中頻繁出現的，以嘲諷殷商的身世為樂的炮灰之一。
寧惟玉掀起眼皮，不緊不慢地按了一下手指關節，臉上帶了些明晃晃的厭惡和輕慢意味。
“你要是不會說話，就滾回去學。”隨著這句話落下，寧惟玉眉眼間的不屑更加明顯，“想罵人，又不敢說出聲音，慫不慫啊？”
殷商眸子裡浮現起的陰鬱戾氣已經散去，注意力下意識地都落在了寧惟玉身上。
這時，高跟鞋的清脆聲音混著早讀下課鈴聲一並響起。不等那個男生做出什麼反應，走廊儘頭的江晚柔已經走了過來。
她看著兒子和兒子的心上人，親昵地開口：“老遠看到你們了，怎麼沒在教室？”
寧惟玉搶答：“昨天我們翹課被抓了。”
“……”江晚柔稍加思索，明白了緣由，“沒事，恢複了就好。”她拍了拍殷商的肩膀，“小商，媽媽去和班主任聊一聊啊，晚上再給你們帶好吃的。”
“嗯。”
從江晚柔過來的那一瞬起，那個原本對殷商幸災樂禍的男生就徹底閉嘴了，走廊附近的學生也緩緩瞪大了眼睛。
一分鐘後，校園論壇多了一個帖子。
［臥槽，誰和我說殷大佬是孤兒的？？明明就不是好吧！！］
-啊？不是嗎？當時他還沒跳級的時候家長會都是奶奶來的，資料登記也沒有父母啊。
-我作證，他確實不是什麼孤兒。
-我也可以作證。他媽媽好漂亮啊，而且他們兩個長得還是蠻像的。
-！真的嗎！！臥槽和他認識這麼久聽了無數次有人罵他，大佬終於不用受這種委屈了。
-那個……本目擊證人弱弱說一句，他媽媽好眼熟啊……我絕對在電視上或者報紙上見過她。
……
這個帖子立刻被摸魚劃水的學生們頂成了熱門帖，並迅速傳遍了校園。
當事人殷商沒有關注論壇，依舊風雨不動，回到教室以後和寧惟玉彙報行程。
“他們籃球賽的安排已經出來了，下個月第一周的周六舉行比賽。我大概會去和校隊的訓練個三四次。”
這個訓練量對於參賽的隊員來說其實是遠遠不夠的。
寧惟玉隨意地轉著手裡的筆，挑眉笑了笑：“訓練這麼少可以和他們打配合嗎？”
“不需要配合。”殷商搖頭，“他們說我隻負責鎮壓對手和進攻就好了，他們配合不來，我也不想配合。而且我畢竟是高三，他們不敢占據我太多時間。”
寧惟玉：“……”行，有實力就是夠任性。
不過也是，殷商這家夥和那些人天然有相處壁壘，那邊敢過來邀請殷商估計已經向天借了一身膽了。
……
上午大課間的時候，殷商曾經的同學鄒鳴鬥膽跑到了高三這邊的教學樓，緊張無比地試圖和殷商對話。
寧惟玉看了看門口傻兮兮蹲著的七彩眼鏡框，瞥了一眼殷商，懶洋洋道：“老同學找你，不出去麼。”
“和他其實不熟。”
他就沒有混得熟的同學，鄒鳴和他關係略好一點，隻是因為鄒鳴是自來熟。
不過殷商還是站起來，幫寧惟玉壓了一下翹起來的頭發，才往教室外走。
門口，鄒鳴緊張地搓著手，對殷商說道：“對不起殷哥，我實在是太好奇太激動了，沒忍住先過來找你了。”
殷商平靜道：“有事說事。”
“哦哦哦，那什麼，你是不是還沒看到帖子啊？”鄒鳴揣摩了一下殷商的反應，“就是，有同學看到你媽媽來學校了。是不是真的啊……？”
殷商抬起眼，看向鄒鳴。
“我我我沒彆的意思，就是挺替你高興的。”鄒鳴瘋狂擺手。
“是真的。”殷商盯著鄒鳴眼裡真心實意的高興，態度稍微溫和了一點點。
鄒鳴嘿嘿笑了一下，開始像是對上級領導彙報一樣彙報了一下自己在上學期的情況，諸如什麼他也可以跳級不過放棄了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