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惟玉的話音落下,這個淩亂的客廳裡陷入了沉默。
殷商原本就因為被人渣打擾了氣氛而生氣，現在再聽到寧惟玉說的話，周圍的氣流瞬間變得更加扭曲,整個空間竟是有種要坍塌的錯覺。
他說,和人接吻。
和誰？
殷商的雙手無意識地緊緊握
住，修剪平整的指甲幾乎紮進掌心的肉裡。
一股從未有過的強烈情緒將他包圍著——又酸又澀的,極致憤怒和嫉妒的,名為吃醋的情緒。
之前他也經常因為那些情敵而吃醋,但和這不一樣。因為那時候，小少爺並沒有給予他們回應。
這一次呢？小少爺說和彆人接吻。
接吻這種事情太過於親密。唇舌糾纏,是兩個人給彼此的回應。甚至對於殷商自己而言，這是一件很神聖的事情。
小少爺和誰做了這種事情？
殷商一步一步走到了寧惟玉麵前，輕輕地問：“哥哥,你和誰接吻了？”
吃醋帶來的憤怒情緒挑起了他努力藏起的陰鬱戾氣,但麵對寧惟玉時,卻又轉瞬即逝,化作濃濃的委屈。
兩人靠得很近，兩人的發絲磨蹭在一起,呼吸交織。委屈的情緒通過他的聲音清晰地傳遞了過來。
“……嗯？”
寧惟玉沒怎麼聽清殷商的話。
他隱約記得自己之前好像做過好幾次夢，也和今天一樣看到過很多畫麵，但都很快變得模糊不清,像是被規則屏蔽了。
這種規則沒有惡意,反而帶了些保護他的意味。
寧惟玉知道係統隱瞞了某些關些關乎安全的事情,所以儘管他討厭被規範，也勉強願意等待真相揭開的過程。
但今天,或許是因為畫麵裡的另一個人,他莫名不想要再被迫忘記那些畫麵……隻記住一點點,應該沒問題的吧。
太陽穴還在作痛，針紮似的，綿密又劇烈。寧惟玉費勁地睜開眼，儘力記住畫麵裡的內容。
殷商見他這樣，也顧不得委屈了，抱著寧惟玉，動作很輕地拍了拍他的後背，默默安撫他。
過了一會，寧惟玉感覺那種疑似規則的力量退讓了一點。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好像聽到了一聲有些熟悉的無奈歎氣。
太陽穴那裡劇烈的疼痛一點點消退，而他也如願保留了剛才畫麵的記憶。
寧惟玉的眼神逐漸清明，慢了好幾拍接收到殷商剛才的問題：“你剛才問我什麼？”
殷商抿著唇，忽然有些說不出口。醋是醋，但是問出來……可能就要知道讓自己更難過的回答了。他的眼眸微垂，看上去委屈又可憐。
寧惟玉仔細辨認著他的表情，終於知道了這家夥是怎麼回事。
好大的醋味。
這家夥是在吃自己的醋麼。
寧惟玉感到好笑的同時，又有那麼一點隱秘的愉悅感。
他看著殷商，沒有給出明確的回答：“沒有和誰。”
他也沒說謊，穿書的這輩子確實沒有和彆人有過這種親密接觸。
殷商應了一聲，也不知道信了沒有。
寧惟玉從他懷裡出來，摸了摸茶幾上的小烏龜。變成第二形態的小女孩顫顫巍巍地從殼裡麵探出頭，小眼睛裡全是茫然。
“她要怎麼才能變回來？”寧惟玉側頭問殷商。
“一般的非人類，在初次出現第二形態之後幾分鐘就會變回來。”殷商站在小少爺身後，給他解釋。
寧惟玉的腦袋還有些暈乎，聽完點了點頭，等待非人類那邊還有警方過來。
沒一會，最近的非人類就趕了過來。來的是兩位成年非人類，一位是年輕女士，還有一個則是季見聲。
那位女士進門和他們打了個招呼以後，立刻走到小女孩旁邊，非常專業地安撫她。
“怎麼是你過來？你不是還在拍戲麼。”寧惟玉沒去打擾小女孩，看著一身正裝的季見聲，問道。
季見聲笑了一下：“剛好在附近準備拍攝一個訪談節目。”
“這樣。”寧惟玉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
一旁，殷商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這個季姓情敵，分析他是寧惟玉接吻對象的可能性。
光是想想就感覺又酸又氣。
殷商把自己的指節捏得哢哢響，眼裡的情緒陰沉。
這時，那個小女孩變回了人形，趴在那位女性非人類懷裡抽噎。
由她引起的波動徹底消散，但寧惟玉的不適感卻還沒消失。他嘶了一聲，變回了貓咪的形態。
殷商眼疾手快接住寧惟玉，把他抱在懷裡。
“沒事，應該是受了點影響，很快就能變回來。”殷商檢查了一遍。
寧惟玉也被自己的變化弄得愣了一下，不過變了這麼多次，一回生二回熟，很快就適應了。
而且，地上沒有掉落他的衣服，這豈不是說明他已經可以連人帶衣變換形態了！
“喵！”哈哈！
季見聲朝那位女士擺了擺手示意沒事，趁機摸了一下小貓咪：“沒事，剩下的我們可以處理。”
殷商的視線在季見聲撫摸過寧惟玉的手上停了幾秒，眼睛微眯，一片危險的神色。
“待會先配合警方處理。”
客廳的角落，那個昏過去的男人清醒過來，猝不及防聽到非人類聯合會的人的聲音，又聽到警察也會過來，慌了一下，咬咬牙動用了能力。
客廳裡卷起一陣小小的風，幾秒後，男人原本躺著的地方出現了一具龜殼，而他本人已經消失不見。
“跑得倒是挺快。”
寧惟玉扒著殷商的袖口：“喵？”
他好像辨彆不出那個男人的氣息去哪裡了。
季見聲說道：“他的能力應該是逃跑和隱匿一類的，可能會花一點時間，能找到的。”
“等下警方就過來了，我可以定位，我來吧。”殷商揉了揉小貓咪的絨毛，看向季見聲的眼神帶了些挑釁的敵意。
季見聲：“……”嘖。
不等他說什麼，殷商已經輕輕放下小貓咪，轉眼消失在了客廳裡。
被搶了表現機會的季見聲心底嘖了一聲，和寧惟玉對視一眼，試探著把他抱了起來。寧惟玉懶洋洋地瞥了他一眼，沒有掙紮開。
他們已經能夠聽到隱約的警笛聲，估計再過一會就能到。而季見聲的電話響了起來。
他接通電話，助理焦灼的聲音立刻傳出來：“季老師你去哪兒了？很快就要輪到您的訪談了，您那邊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季見聲淡淡地說：“來得及，我會回去訪談。”
說話間，已經能夠聽到外麵的腳步聲。屋子裡的氣流波動起來，下一秒，殷商拎著那個男人出現在客廳，把他丟在了地上。
寧惟玉朝客廳的時鐘看了一眼。
剛剛過去一分鐘。
“抓到了。”殷商看也不看那個男人，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搓揉小貓咪的季見聲身上。
這個姓季的果然有很大威脅。
思索間，幾個警察已經衝進了屋子裡。那個男人見自己跑又跑不掉，警方還來了，不能動用能力，乾脆扯著嗓子大喊。
“乾什麼乾什麼！我教育自己孩子關你們什麼事！還有他們，隨隨便便進彆人家還有沒有理了啊！”
小女孩被他嚇了一跳，也跟著哭起來。
客廳裡充斥著男人的叫喊和小女孩的哭聲，以及警方的嗬斥。場麵一度非常混亂。
五分鐘後，男人被製服，非人類女士抱著小女孩一起去所裡，殷商作為阻止人渣對未成年施暴的好公民，也要過去做個筆錄。
變成貓的寧惟玉暫時隻能由季見聲照顧。
“惟玉，我現在要回去參加一個訪談節目，可以一起過去嗎？”季見聲抱起小貓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