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煙羅這會兒可沒心思管許小琪怎麼樣了,她追著那股氣息來到小區東邊一個人工湖附近,之後那氣息就突然消失了。
煙羅一愣,凝神細探,卻什麼都沒有再探到,剛才的一切好像都隻是她的錯覺。煙羅皺眉,看著周圍幾棟彆墅猶豫片刻,到底是手心一翻,變出了一隻金絲手鐲。
那手鐲細細的,鐲麵上刻著某種看不出是什麼圖案的紋路,底部掛著一個小巧的金色鈴鐺,整體看起來精致又秀氣。就是大概是時間有些久了,表麵的光澤有些暗淡。
煙羅一把它拿出來,手鐲上的鈴鐺就發出了一聲脆響。
和普通的鈴鐺聲不同,這鈴鐺的聲音空靈清幽,有種從天邊傳來的感覺。其間還夾雜著一聲清潤低沉的,屬於男人的輕笑:“小煙羅,今日心情可好啊?”
“……本來挺好的,看見你就不好了。”煙羅一聽這聲音就煩躁,拍了它一下後舉著那手鐲四下探測了起來,“趕緊給我找找你那狗屎主人在哪!”
沒錯,這鈴鐺是煙羅的死對頭--上古眾神之一的昆侖帝君送給她的。
世有萬神之山,名昆侖,天地混沌之際便已存在,後天地生,眾神生,他也開靈智化人形,成了天界最古老的幾位上神之一。
煙羅那會兒就是栽在這昆侖帝君手裡。
至於這手鐲,乃是昆侖帝君親手鍛造而成,上門的鈴鐺能收儘、保存世間所有聲音,並在事後根據不同的場景回放不同的聲音。
大概是算到了自己大限將至,昆侖帝君在隕滅之前,以送她禮物為由把它強行綁定在了煙羅的手腕上。
也不知他在這手鐲上做了什麼手腳,最開始那一千多年,煙羅想儘辦法也摘不下這手鐲,隻能每天聽它叭叭叭地回放那討厭鬼的聲音。
比如她遇到什麼不高興的事情想要大開殺戒的時候,它就會放出他笑眯眯的提醒聲:“殺戮過多會引來天雷,雖說天雷劈不死你,可一旦被天道盯上,就會多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你不是最討厭麻煩了麼?忍忍吧,乖。”
再比如她欠人因果不想還的時候,它就會放出他慢悠悠的勸告聲:“這世間什麼都好還,唯有因果難還,若是不小心欠了彆人因果,記得儘快還上,不然有損你的修為。你不是還想著將我扒皮抽筋連骨頭一起吃掉嗎?若是沒了修為,就算能找到我,你這願望也不一定能完得成……”
除了盯她的梢給她洗腦,她遇到高興的事他也會插嘴,她吃什麼他也有意見,她想睡覺的時候他還會以給她講睡前故事為由吵她睡覺,有時還會抽風似的給她彈超級難聽的曲子,唱超級難聽的歌……偏偏翻來覆去就是固定的那些話,罵他他也沒反應,簡直不能再煩人。
好在隨著時間的流逝,他殘留在手鐲上的力量越來越弱,煙羅這才終於找到辦法將這破手鐲從手上摘下來,關進了自己的識海裡——本來想直接扔掉的,但想到這手鐲上是那討厭鬼的東西,說不定能幫她找到他的元神碎片,她就忍住了。
不過這會兒煙羅拿著這手鐲在人工湖附近繞了好半天,這手鐲也沒什麼特彆的反應。她心下失望又不解,把這除了逼叨什麼都不會的破玩意兒往識海裡一扔,眉頭皺了起來。
她確信自己剛才沒有判斷錯誤,可那氣息怎麼突然就消失了呢?
煙羅沉思半晌,閉上眼睛用神識聯係了一下自己曾經的小弟——一隻活了五千多歲,十分擅長藏匿行蹤的九尾狐。
九尾狐名叫胡黎,與煙羅簽過主仆契約,近千年來一直生活在人間,煙羅一動神識他就感應到了。
“老大你醒了”
“嗯,你現在在哪?”
“我在華國首都呢!你要過來嗎?我去接你啊!”
“我已經在這了,”煙羅報上陳雪若家的地址,“你馬上過來一趟,我有事找你。”
“什麼?你都已經在這了?那我怎麼一點兒都沒有感應到?”胡黎很驚訝,隨即忙道,“我這就來!”
煙羅這才眉頭微鬆地在路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與此同時,她身後那棟看起來格外豪華的彆墅裡,一個穿著簡單的牛仔褲和黑色風衣外套的青年,在擦乾手裡被水淋到的木製手串,並將其戴回在手上之後,微笑著將手裡的手帕遞還給了兩鬢斑白的老管家:“謝謝。”
“大少爺客氣了,您沒事就好。”老管家看了不遠處那個還在漏水的噴灌器一眼,十分抱歉地說,“之前都好好的,也不知怎麼突然就壞了,我這就找人來修理。”
“大概是沾了我的黴運,所以就倒黴了。”青年沒所謂地笑了一下,抬頭露出一張清俊至極,就是沒什麼血色,看起來有些削瘦的臉,“我還有事,先走了。沈老先生那裡,如果可以的話,麻煩轉告他,以後彆再玩這種裝病騙人的遊戲了,沒有意義。”
他的語氣很溫和,唇邊帶著懶洋洋的笑,給人一種很好相處的感覺。但大概是長得太過好看,眉眼又生得有些清冷的緣故,身上總透著一種讓人隻敢遠觀不敢靠近,仿佛遊離在世外一般的距離感。尤其是像現在這樣心平氣和,不帶半點情緒起伏說話的時候,更是讓人覺得難以接近。
嚴管家看著他,心裡有些著急,他想開口勸他不要再與老爺置氣了,那畢竟是他的親爺爺,可想起當年那些舊事,這嘴就怎麼都張不開了。
最終,他隻能咽下到口的歎息說:“是,我讓司機送您。”
青年笑著轉身,指尖漫不經心地摩·挲了一下手腕上戴著的木製手串。
這手串乍看之下很普通,跟街邊小攤上賣的那些十塊錢一串的差不多,但據他已經過世的媽所說,這是他剛出生那天一個神仙送給他的,說是能替他消災擋難,讓他永遠不要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