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的天啊！發生什麼事了這是？！”
這會兒已經是晚上11點多，但首都繁華, 又是在醫院附近, 路上行人還是挺多的。聽見這巨響聲，大家都嚇了一跳。在那團青光的保護下緩緩落在地上的電動車車主更是臉色慘白, 好半天都沒回過神。
隻有沈清辭心下一鬆，暗舒了口氣。
人沒事就好。
至於煙羅……
“你怎麼樣？有沒有傷到？或者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喂, 沈清辭？說話！你不會是嚇傻了吧？！”
看著這一臉緊張地盯著自己, 眼睛裡除了他，看不見其他任何人的姑娘，沈清辭怔怔的, 有些回不了神。
明明是想告訴她人類很脆弱，以後不可以再這麼做的，可看著那雙裝滿了自己倒影的眸子, 他不知怎麼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心跳聲像是從遙遠天邊傳來的鼓點, 由慢變快，由緩變急, 在胸腔裡蕩起交錯的回音。沈清辭看著煙羅, 好半晌才耳朵微熱地垂下眼睛，說了句：“我沒事。”
“沒事就好，嚇死我了剛才！”確定自己的複仇計劃沒有受到影響, 煙羅才鬆開了緊皺的眉毛。不過她還是有點後怕, 說著就生氣道，“什麼破玩意兒，竟敢到處亂撞, 我這就弄死他給你報仇！”
這個“他”也不知道是指肇事的電動車還是電動車車主，沈清辭一驚，忙回神拉住了她：“不用！天太黑了，這地方又是個視覺盲區，這人應該隻是沒注意到我，不是故意想傷我的。”
煙羅無法理解他的“寬宏大量”，一下皺了眉：“要不是我動作快，被撞飛出去的就是你了！”
“嗯，多虧師父目光如炬，反應及時。”沈清辭抬頭看著她，眼眸深邃，在路燈的折射下蕩出明亮的笑意，“隻是這個人，他不像我有厲害的師父，也受到了驚嚇做教訓，咱們就大人有大量，饒他一命好不好？”
煙羅：“……”
煙羅被他笑得莫名啞了火，好半晌才不是很甘願地撇了一下紅唇：“隨便你吧，反正差點受傷的人也不是我。”
她顯然還有些不高興，沈清辭失笑，低聲哄道：“我這麼做，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不希望師父因為這種小事沾上殺孽。”
煙羅一愣，斜眼瞅他：“我又不在乎。”
“可我在乎。”沈清辭看著她，心頭被這四個突如其來，卻又莫名熟悉的字眼燙了一下。他舌尖微動，對於眼前的場景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但仔細去想，又什麼都沒有想起來。
想不起來他也就不想了，沈清辭收回心神，目光溫軟地笑了一下，“殺孽過多會影響師父修行，甚至惹來天雷的懲罰。就算師父天賦異稟，無所畏懼，我也會擔心會害怕的。”
煙羅被這話聽得彆扭極了。
老王八蛋居然會關心她？這怎麼轉個世，連性格都變了？明明以前的他隻會說“怕你把自己作死，就沒人給我解悶了”這樣的話……
不對！他不會是在打什麼壞主意吧？
煙羅警惕地抬起了頭，可一對上沈清辭的眼睛，那些警惕就又無法自控地變成了不自在。
唔，看起來不大像的樣子……
那就是她演技太好，沒有半點前世記憶的他真的把她當成師父來尊敬了？
煙羅眼睛微亮，心情因為這個念頭愉悅了不少。她忍不住翹了一下嘴角，然後才哼哼一聲道：“行了行了知道了，為師那什麼，不跟他計較就是了。”
“謝謝師父。”沈清辭忍著笑拍她彩虹屁，“師父果然是這世界上最好的師父。”
煙羅聽得心花朵朵開，嘴角徹底彎了起來：“這還用你說？走了走了，趕緊回去，我那遊戲還沒打完呢！”
她的笑容明豔嫵媚，像是開在黑夜中卻絢爛如烈日的花，讓人挪不開視線。沈清辭靜靜凝視著她，唇邊笑意不自覺加深。
隻是就在這時，周圍的一切突然靜止不動了，嘈雜的人聲也一下消失無蹤。隻有那團包裹著電動車車主的青光猛地一閃，原地幻化成了一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的青年。
青年穿著黑色短袖和同色軍裝褲，留著板寸頭，穿著短軍靴，整個人看起來挺拔而利落。他有一張刀鑿斧似的臉，在燈光的勾勒下顯得眉目極俊，輪廓極深。再加上氣質看沉穩，一身正氣，看著就給人一種堅實可靠的安全感。
他的視線先是在沈清辭臉上滑過，然後就定在了煙羅身上：“為什麼傷人？”
煙羅隱隱覺得這人的氣息有點熟悉，但一時想不起來，也懶得去想，就懶洋洋地挑了下眉：“你誰啊？我傷不傷人關你屁事啊？”
青年：“……”
青年一開始以為她是故意的，直到看見她眼裡全然的陌生之色，才意識到她是真的不記得自己了。他臉色有一瞬發黑，好半晌才擠出三個字：“我，龍翊。”
龍翊？煙羅想了一下，沒想起來。
龍翊臉色更黑了，忍了忍才又咬牙道：“……小青。”
小青？腦海中隱隱浮現一條通體青碧如玉，就是肉嘟嘟的看起來有點胖的幼龍，煙羅“哎呀”一聲，總算想起了眼前青年的身份：“是你啊！”
她擺擺手，驚奇又嫌棄，“早說你是小青不就好了，還龍翊，又不好聽又難記，哪有我給你起的小青這個名字好。”
龍翊：“……”
龍翊就很屈辱，小青這破名字難聽死了好嗎！
“師父和這位龍先生認識？”沈清辭看這個名叫龍翊的青年也莫名有點眼熟，不過他確認自己的記憶中沒有這麼個人。那麼，是上輩子見過？
正想著，煙羅說話了：“應該算認識吧，他那會兒還是隻幼崽，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想殺我……”
過去兩千年裡，煙羅一心尋找昆侖，對其他事情從不上心，這會兒有點想不起來這事兒的起因了，隻歪著頭大概地說，“我本來想吃了他的，但那會兒我剛吃過東西，撐得很，又正好受了點傷懶得動，就抓了他當坐騎。後來……後來好像我是睡著了吧，他就跑了。”
龍翊：“……”
龍翊聽得額角青筋直跳。
幾百年不見，這女人還是那麼討厭！
不過當初他之所以想殺她，是以為她吃了自己的族人，後來才知道這是個誤會。這事兒說來是他對不起她，雖然她早就已經用抓了他當坐騎的方式討回去了，但該道的歉還是要道的。
這麼想著，咱們秉性剛直，公正不阿的龍處長就努力壓下心頭的鬱悶，跟煙羅做了個簡單的解釋和道歉。
——沒錯，他就是閻王口中那位天生神骨，可化龍身，可鎮萬妖的南淵帝君後裔，也是人間特殊事件管理處的現任處長。
之前他一直在外省出差，接到秦判官的電話後才知道煙羅出山了。因為手上的事情比較急，他沒法馬上趕回來，所以拖了這麼多天才來找煙羅，沒想到一來就看見她把那電動車車主連人帶車地踹飛了出去。
幸好他離得不遠，這才險險把那電動車車主救了下來，不然……
龍翊一陣頭疼。
他曾跟在煙羅身邊幾十年，深知她的力量有多麼可怕，也深知她行事有多麼恣意妄為。尤其是近年來，天地靈氣日益減少，神仙大能們也該隕落的都隕落了，他根本想不出還有誰能在她搞事情的時候製住她……
但製不住也要製，不然這位祖宗一個不爽，怕是要生靈塗炭。
龍翊想著臉色就更凝重了幾分。他道完歉，也不管煙羅是什麼反應，又鄭重警告道：“現在是和.諧社會，跟過去不一樣，你既然打算在這裡生活，就必須要遵守這裡的規則——不能傷害人類，不能為非作歹，也不能暴露身份引起恐慌，不然我隻能抓你去牢裡蹲了。”
煙羅沒把他的道歉放在心上——那麼久遠的事兒她早忘了，聽了這話後才嗤笑道：“就憑你？小青子，你這口氣也太大了吧？”
龍翊很想說彆叫我“小青子”，但知道自己就算說了她也不會理會，隻能忍耐著當沒聽見。
他低頭拿出手機，找出一個視頻打開，遞到她麵前：“我是打不過你，但人類研究出來的高科技武器卻可以。”
視頻裡是各種高科技武器的使用效果演示。龍翊的本意是希望煙羅看了這個之後，行事能有所顧忌，誰想話音剛落，一直站在煙羅身後的那個年輕人突然抬手將煙羅往身後一拉，笑意不達眼底地看了過來：“龍先生的道歉我師父接受了，但這個視頻還是算了吧。”
龍翊一愣，這才發現他叫煙羅“師父”。他很驚訝——這位歸墟之主一向獨來獨往，從不與人親近，怎麼突然收了個人類徒弟？
但這會兒不是想這個的時候，龍翊看著沈清辭，表情冷銳而嚴肅：“我這麼做也是為了她好……”
“謝謝，但我們不需要。”沈清辭大概知道他在想什麼，理智上也多少能理解，但他就是不爽，很不爽。他偏頭看了煙羅一眼，微冷的眉眼有一瞬柔和，“我師父是這世上最明是非，最講道理的人，自然會遵紀守法地做個好公民。剛才這件事，也是師父為了救我才會發生的。所以龍先生這視頻，還是拿去給那些已經犯了事兒的人看吧。”
龍翊：“……”
龍翊被他這番看似客氣，實則一點兒也不客氣的話懟得臉色有點難看。
正不服氣地想要揍龍翊一頓，好讓他知道知道厲害的煙羅卻在一頓之後，下意識收起了手裡的黑霧：“就是，要不是這家夥突然從那後麵衝出來，差點撞到我徒弟，我才懶得搭理他呢！”
明明還是挺想動手的，但看著沈清辭全然信任的目光，煙羅不知道為什麼就失去了興致。她撅著紅唇輕哼一聲，拉著沈清辭繞過龍翊就走了，“彆再跟過來廢話了啊，不然吃了你！”
龍翊驚疑不定地杵在了原地。
這個從來聽不進去任何的人的話，總是一言不合就動手的女人，竟然被她徒弟給勸住了？！
這……
龍翊壓下心頭的不可思議，凝神將沈清辭的長相記下，幻化成影像發給了自己的手下：“馬上幫我查一下這個人的身份和來曆。”
“好的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