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事情,胡黎是知道的——阿玉假裝無事地迎了上來,拉著他往屋裡走,不讓他靠近赤炎所在的草叢,然後好奇似的跟他打探起了外頭的事情。
那時剛跟幾個道士打過一架的胡黎沒有瞞她,一臉輕鬆地表示:回來的時候遇見了幾個跳梁小醜,已經被他打跑了,不必放在心上。
阿玉聽完之後白了臉,他問她怎麼了,她話到嘴邊轉了一圈,還是隱去了赤炎的存在,隻說自己有些擔心。
“彆擔心,過了今晚咱們就離開這破地方,再也不回來。”
“我們馬上就走!”
胡黎還記得,當時的阿玉整個人都有些激動,非要他馬上就帶她走,可等他不解地答應下來之後,她又突然說了一句:“算了,還是先過好今天吧。”
末了還旁敲側擊地問起了他們狐族是怎麼確定血緣關係之類的問題。
胡黎那時候不明白她在想什麼,現在終於知道了——她是知道就算走得再遠,他的死劫也不會因此消失。所以思前想後了一番之後,還是選擇了配合赤炎的計劃。至於旁敲側擊問他那些問題,當然是為了確認赤炎的身份和他所說的那些話的真實性。
真是個聰明謹慎的姑娘。
溯回鏡前,胡黎眼睛發紅,心裡隱隱有了某些讓他無法喘息的猜測。
而溯回鏡裡麵,兩人貼完春聯,剪完窗花之後,阿玉也終於下定決心似的支開胡黎,去了赤炎藏身的地方。
“伯父,您還在嗎?”
“我在。”
“我想先確定一下您的身份,可以嗎?”
“可以。”
赤炎答得爽快,阿玉深吸口氣,用胡黎跟她說的法子再三確認了赤炎胡黎親爹的身份之後,才終於緩緩吐出一口氣說:“我相信您的話了。不過,您能告訴我,您具體打算怎麼做嗎?”
***
死劫乃是天命,並非那麼輕易破除的。
赤炎想出來的辦法是,等阿玉灌醉胡黎之後,砍下胡黎一條尾巴裝在自己身上,再吃下老烏龜精給他的換魂丹假裝成他的模樣瞞天過海,將這死劫渡到自己身上。
尾巴是九尾狐的命脈所在,隻有取他一尾,得他一絲元神,才能讓換魂丹的作用發揮到極致。否則,天道豈是那麼好騙的?
至於其他的,元神受傷雖然痛苦,可隻要休養上一陣就能養回來了,不像死劫的後果,那可是灰飛煙滅,徹底消散在天地之間。
“所以您、您這是打算提阿黎去死?!”
阿玉沒想到赤炎心裡打著這樣的主意,一時間驚呆了。赤炎笑得卻很坦然:“他是我的兒子,我這個做父親的,本就該護著他不是嗎?”
“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阿玉心慌搖頭,“要不咱們還是先告訴阿黎吧,這件事他有權知道的……”
“不能讓他知道。那孩子脾氣倔,也不喜歡連累彆人,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不會配合的。”赤炎慈祥地看著這眼睛都紅了的小姑娘,跟她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還有,這死劫針對的不是我,我不會有什麼大事的。我想做的,隻是幫阿黎擔去一部分的劫難,這樣他不會有事,我也不會有事,最多就是兩個人一起受點傷罷了。所以這事兒我想等這個劫過去之後再跟他說……這也算是我這個做父親的私心吧,畢竟我這麼多年都沒管過他,這突然間出現對他指頭畫腳,讓他聽我命令的,怕是會叫他反感。所以,我想先做了,之後再跟他解釋,這樣他也許會更容易接受我一些……”
事實上,轉移死劫的後果比直接承擔死劫的後果還要嚴重,赤炎是抱著必死的心來的。
阿玉不懂妖界的事情,見赤炎不像是在說謊,這才在遲疑半晌後,點頭跟他約定好行動暗號,然後起身陪胡黎包餃子去了。
臨走前,赤炎又給了她一個小玉瓶:“這是醉仙釀,是一種烈酒,能讓人快速昏睡,不過對身體無害,醒了就好了。一會兒聽到行動暗號後,麻煩你把這酒給阿黎喝下。”
阿玉接過那小小的玉瓶,鄭重點頭,然後就轉身進了屋。
看著溯回鏡中小姑娘憂心忡忡的背影,胡黎整個人都緊繃成了鐵塊,心口更是急促地跳個不停。
按他們倆這個計劃,那天出事的應該是他爹,可最後出事的人,為什麼卻變成了阿玉?
這裡頭,又有著什麼樣的隱情?
作者有話要說:中秋快樂!仙女們闔家歡樂,萬事順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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