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川眼神一避,手中的鎖鏈往前一遞。
霍蓮並沒有絲毫抗拒,任憑他鎖上,看著前方背對而立的皇帝。
“當年義父臨死前,要臣忠於職守,當時臣畏怯不敢表明真相,讓陛下蒙蔽至今,如今為了陛下能明斷是非,臣不能再隱瞞實情,觸怒陛下,請陛下息怒。”
俯身一禮。
“罪臣梁八子叩彆陛下。”
說罷不待朱川再有動作,起身向外走去,四周的都察司兵衛圍攏跟隨,如果不是身上鎖著鎖鏈,與以往沒有絲毫不同。
待人都走了出去,禦書房恢複了安靜,皇帝轉過身,抬腳先把桌案踢翻了,巨大的響動在殿內裡回蕩。
朱川撲過去抱住皇帝的腿:“陛下息怒,不要傷了自己。”
皇帝指著門外:“你聽到他說什麼了?他竟然還敢說是為了朕!”
他看著門外,臉上的神情變幻。
“朕沒想到,這麼多年朕這麼信任他,他竟然......”
這比聽到陸異之是墨徒還震驚。
陸異之是墨徒,他是顏麵有損。
霍蓮藏有異心,那他可是性命危險!
這個敢弑父的畜生.....
“陛下。”朱川喊道,“都督是被騙了,是那個陸異之和他的未婚妻合謀,迷惑了都督,要為墨門翻案!”
皇帝低下頭看朱川。
陸異之,未婚妻,霍蓮,難道不僅僅是拿來說笑的男女情事?竟然造成了今日這般荒唐的局麵?
皇帝抬腳將朱川踹開:“快說怎麼回事!”
朱川在地上跪好,看著皇帝:“陛下,這一切都是墨徒陸異之的陰謀!”
.......
.......
深夜的都察司牢房裡火光跳躍,霍蓮端坐的身影倒映在牆上地上。
隻不過與先前不同,不是在牢房外坐著審問他人,而是在牢房裡鎖鏈加身等候審問。
“囚衣都督自己換了。”一個獄卒在外低聲說,“那接下來,入牢殺威棒要打嗎?”
每個牢房都有自己的癖好,都察司這裡是進來了不管什麼身份,直接先一頓殺威棒打個半死。
死過一次就能好好做人,問什麼說什麼了。
陰暗的牢房裡,這個獄卒臉色慘白,握著一根狼牙棒的手微微發抖。
他手中的狼牙棒打過多少人他都記不清,但從未有過絲毫遲疑,更彆提發抖。
但誰想到今日送進來的會是霍蓮。
是都督啊!
另一個獄卒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他雖然沒發抖,但低著頭眼神似乎不敢看牢房任何地方,低聲說:“不知道,如今都察司換天了,要問朱副使.....”
牢房裡一陣死靜。
以前提到這個名字大家都嘻嘻哈哈當稱兄道弟,但此時無一人敢應聲。
牢房外腳步踏踏,有人走進來。
站在最外邊的獄卒最先看到,忙結結巴巴施禮:“朱,朱副使。”
朱川走進來,視線冷冷掃過諸人。
“滾。”他說。
幾個獄卒急忙奔了出去。
朱川沉著臉走到牢房前,看著坐在其內似乎閉目養神的霍蓮。
“我提醒過你了,你為什麼不聽?”朱川抓住欄杆猛地喊,“是因為那女人被抓住了嗎?被抓住又如何,也不會連累到你,陸異之死了,一切都可以推到他身上,再把那女人殺了,陛下依舊會信任你。”
霍蓮淡淡說:“誰生誰死都連累不到我,陛下隻要用我自然會信我。”
“沒錯,你有千萬種手段讓陛下用你。”朱川說,“那為什麼說過去?都過去的事了,為什麼要說!”
欄杆隨著他的聲音被搖晃發出響動。
“說這些有什麼用!陛下會信嗎?”
“你以為這樣就能救那女人嗎?”
霍蓮看著牢房外燈火下的朱川。
“我知道陛下不會信,我說幾句話也救不了人。”他說,又一笑,“我說話倒是能讓人死。”
竟然還笑的出來,朱川攥緊了欄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都督似乎很愛笑。
“那你為什麼!”他咬牙。
既然什麼用都沒有,為什麼非要這樣做,是不想活了,不想要都察司,不想要現在的一切了!
都說婉婉小姐一心尋死,原來最想死的,是頂著霍蓮名字的梁八子!
霍蓮看著他,說:“一個人說幾句話救不了人,說的人多了,也許能有不同。”
他以前的確覺得說這些沒用,說不說都一樣。
但現在麼。
她既然要暴露身份,就是要說話了。
那在她之前他先說一說,雖然沒什麼用,至少在陛下耳邊是個響聲。
等她說的時候,不再是孤聲。:,,.,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