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黑屋(2 / 2)

嫁反派 布丁琉璃 11249 字 3個月前

那真正的虞靈犀會在哪兒呢?莫不是被她躲過去了?

忽然,方才角門外的畫麵於腦中一閃而過,寧殷猛地抬眸。

眼中的玩味漸漸沉澱,化作一片恣肆的狠戾幽暗。

他轉身,朝角門快步走去,驚擾了芭蕉低下曬太陽的獅子貓。

那獅子貓脖子上綴著名貴的金鈴鐺,一看就是前來赴宴的某位貴夫人走丟的愛寵。

寧殷停下腳步,一個有趣的計劃在心中醞釀開來。

若不回贈寧檀一份大禮,怎對得起他為虞靈犀費心費力布下的這場局?

他伸手拎起那隻獅子貓的後頸,單手攀著圍牆幾個騰躍,翻身上了淨室的屋簷。

他落腳很輕,沒有驚擾室中那位等得口舌生燥的太子殿下,將瑟縮的獅子貓擱在了淨室屋脊的醒目之處。

布好了誘餌,就等著好戲開場了。

雖然他很想留下來看這場好戲,但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小姐等不到人去救她,會哭的吧?

真可憐呢。

少年心不在焉地想著,卻不自覺加快了步伐,循著趙府馬車消失的方向而去。

……

馬車顛簸搖晃,使得虞靈犀在混沌的昏睡中找回了一絲神智。

牙齒咬破舌尖,她嘗到了鮮血的鐵鏽味。

劇痛使她神智又清明了一分,可四肢仍是爛泥似的使不上勁兒,彆說挪動,便是抬一根手指都費勁。

冷靜,越是此時越不能慌。

她咬唇,先將注意力集中在指尖,直至指尖艱難動了動,繼而就是手掌、手腕……

一邊放慢呼吸,閉目仔細記住馬車外的每一處吆喝、每一種氣味。

一邊搜尋記憶,京城的輿圖在她腦中漸漸顯現。

不到一盞茶,熱鬨消弭,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彆樣的幽靜,耳邊隻聽得見車軲轆軋過青石磚的聲響。

待手臂和脖子能勉強轉動了,虞靈犀便吃力地將發髻往車壁上蹭了蹭。

蹭了半日,直至發髻散亂,方有一支素銀簪從發間墜落。

其他的釵飾都不見了,不過不礙事,一支銀簪也夠用。

將尖銳的銀簪握在手心,已耗儘了她所有的力氣,汗濕了裡衣。

馬車停了,虞靈犀立刻將簪子藏入袖中,裝作昏睡未醒的樣子。

馬車外來了兩三個人,其中有個腳步一輕一重,像是個跛子。

虞靈犀頓時心一涼。

若對她下手的隻有一個人,她尚且能拚一把。但來的是三個人,而她方才取簪子已經耗費了太多力氣,手臂依舊酸軟,此時反抗根本沒有勝算。

不能衝動。

阿爹說了,越是危機關頭越要沉得住氣,尋找破綻,一招製敵。

虞靈犀屏息伺機,袖中的簪子幾乎刺破掌心。

……

倉房前,趙須和兩名衣著暴露的女冠相對而立。

“為了以防她逃跑,待我和這女人進了倉房後,你便將倉房門鎖上。”

趙須將一個錢袋拋給女冠,道:“夜裡自會有人來捉奸,到時你再打開倉房,務必讓所有在場之人都清楚瞧見裡頭的畫麵。彆的,你什麼也不用管。”

趙須將虞靈犀丟在了倉房唯一的木榻上。

他陷在陰暗中,冷冷地盯著榻上少女芙蓉般細嫩精致的臉龐。

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的確有一張美極的臉。可那又怎樣?

在他心裡,義妹才是天上的皎皎明月,是他快死時將他從閻王殿拉出來的光,虞靈犀連趙玉茗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可他的身份,注定他無法擁有玉茗。

既如此,不如讓這個女人在死前當一次玉茗的替代品。

誰叫她縱容手下的家仆將他拽下馬,成了個終身跛腳的瘸子;誰叫她處處打壓玉茗,連玉茗最心愛的東西也要奪取……

趙須扭曲了麵容,點燃案幾上的香爐,深吸了一口甜膩的香味,朝虞靈犀的臉伸出手去。

他要毀了這一切。

仇恨讓趙須忽略了少女漸漸繃緊的身形,以及她袖中露出一點寒光。

手指還未碰到虞靈犀的臉,忽見門外掠過一條人影。

趙須警覺縮回手,站起來聽了片刻動靜,方按著腰間的佩劍,朝倉房外走去。

一個內侍打扮的赭衣少年坐在院中的石桌上,屈起一條腿踩著桌沿,手裡把玩著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刃。

趙須立即認出了這個少年。

那時春搜,這人僅憑一手之力將他拽下馬,摔落溝渠,讓他成了個沒用的瘸子。

恨意在眼中燃燒,他陰聲道:“是你。你來做什麼?”

少年勾著笑,可笑意不曾到達眼底:“來取一樣東西。”

他明明在笑,趙須卻驀地背脊生寒。

“什麼東西?”

“你的狗命。”

淩寒的疾風乍起,院中藕池蕩開一層漣漪,而後漸漸歸於平靜。

一片殷紅從池底升起,緩緩暈散於水波之中,然後消失得乾乾淨淨。

寧殷打開了倉房的門,擦乾淨手指,朝榻邊走去。

見到榻上雙頰緋紅、昏睡不醒的虞靈犀,他目光忽的一沉,開始後悔方才讓趙須死得太便宜了。

應該拔了他的舌頭,再活著一寸寸碾碎他的骨頭。

案幾上燃著甜膩的香,一聞便知是不正經的東西。

他走到虞靈犀榻前,剛伸手掐滅了線香,便見一抹寒光朝自己狠狠刺來。

寧殷下意識抬手格擋,攥住了那支全力刺來的銀簪。

嘖,好凶狠。

若非自己反應迅速,抑或來的是趙須,方才這一下大概就紮穿他的脖子了。

那奮力一擊已經耗儘了力氣。

虞靈犀喘息著,水光瀲灩的眸子在見到寧殷的臉時,有一瞬的茫然。

她怔怔不語,握著簪子的手還在微微顫抖,隻一眨不眨地盯著寧殷。

盯得不可一世的小瘋子垂下了眼睫,問道:“小姐如此神情,是在失望嗎?”

隨即,他勾起一個莫名的嗤笑,自顧自頷首道:“來得不是青霄,也不是什麼小郡王,而是我這個窮凶極惡的壞人,的確該失望……”

銀簪脫手,哐當墜落在地。

“衛七……”

少女嗓音輕顫,眼裡跳躍著略微迷離碎光,分明沒有半點厭惡失望。

呼吸急促的少女身體沒骨頭似的酥軟,卸力,繼而一頭撲在了寧殷懷中,將他滿腹譏誚堵了個一乾二淨。

與此同時,冷不防哐當一聲。

倉房唯一的一扇門被人關緊,從外邊上了鎖。

逼仄的空間內瞬時一片黑暗,隻聽得見兩道此起彼伏的呼吸。

那名衣著暴露的女冠將倉房鑰匙揣入懷中,打著哈欠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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